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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钱霸孔另岳灵珊 > 第7章 乡
 
刘医生的话在两天后果然得到应验。

指导员风尘仆仆赶来省总队,黑着脸叫走孔另。从陪着他到宿舍拿行李,一直到上路,再也没说半句话。

孔另从看见指导员第一眼起,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一路上他也不敢多说话,憋得实在难受了,才开口说:“指导员,求求你说一句话吧。你这样就带走了我,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吧?”

指导员坐在副驾驶位上,似乎充耳不闻。

孔另越发难受了,把身子凑到指导员椅子背后,带着哭腔说:“你再不说,我就跳车。”

指导员这才回过头来,先叹了一口气说:“孔另,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太让首长失望了。”

孔另气愤地说:“我不就是喝了一点酒吗?最多就算是违反纪律。需要搞那么大的事?”

指导员沉默一下说:“酒这个东西,害了你。前两天总队来人调查你,准备要树你的典型的。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把你打哨兵的事捅了出去。结果,唉!”

孔另的脑子轰然一响,一股绝望迎面而来,顿觉天地一片漆黑,看不到半丝阳光了。

指导员似乎怕出事,又安慰他说:“反正比武这事,不见得一定能拿到名次。支队领导说了,今年的比武,我们支队就派一个人参加了。因为名额有限,再加上这几天你因为救人,身体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所以就取消了你去比武的名额。”

孔另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几乎不能呼吸。

他叫司机道:“停车,我要撒尿。”

司机去看指导员,指导员点了点头。车在路边停下,孔另不等车停稳,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站在路边,他茫然四顾。本来有的尿意突然又无影无踪了。

指导员催促他道:“快点尿,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回大队啊。”

孔另捏着东西,暗暗使劲。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半点尿星子也不见。只好叹口气,低垂着头坐进车里。

天黑时分,车终于驶进了大队的院子。

兵们看到孔另回来,都一窝蜂地涌过来,打听着总队集训的情况。

孔另有苦难言,他上训练场的时间一天都不到,还没摸清楚门道,就被指导员带回了连队。

有个兵好奇地问:“孔另,听说你在总队救了三个落水的小孩,是英雄了啊。”

这句话犹如一把尖刀,刺痛得他四肢都要痉挛。又不好解释,只能笑笑而过。

回到自己的床铺,才发现自己的铺位已经住了别人。孔另刚要开口问,坐在床上的人站起来,热情地伸出双手来握他的手,嘴里不停地寒暄道:“哎呀,老班长回来了。有失远迎啊。”

孔另一怔,还没开口,他又说;“我现在是三班的代理班长。老班长,今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啊。”

孔另认知他,他原来就是三班的兵,老家是广西梧州的,听说家里有个人当着不小的官。这个人叫韦小星,单从姓氏看,就知道是壮族人。韦小星在班里当兵时,一直就不服孔另,两个人面和心不合,这是三班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

韦小星这一番说辞,让孔另觉得天变得更黑了。心里不禁骂道:“杂毛种!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韦小星指着靠里的一张床说:“老班长,那张床就委屈你了。我现在是班长,就得在班长的位置。你肯定能理解我。”

孔另苦笑着说:“理解,理解。当然理解。”

一边说,一边走到床铺前,动手铺床铺。

铺了一阵,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他抬眼去看方路的床,还是空荡荡的没住人,心里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铺好床,他鞋子都没脱,仰面躺在床上,看着上层的铺板,心里想哭。

晚上班里开会,韦小星讲了很多纪律。有些纪律是原来孔另当班长时就有的,有些纪律是他新规定的。比如每天必须派出一个人去帮连长指导员打扫房间的纪律。孔另哭笑不得,这些奇葩纪律让他仿佛看到一个面目丑陋的人,正点头哈腰的献媚一样。

当然,韦小星的纪律里,还有一条是明显针对他来的。就是不管什么人,不管过去做过什么,功劳有多大,必须尊敬现任领导。

孔另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这个动作刚好让韦小星看见,他马上站起身来纠正他说:“这个卫生,不但个人要讲,更要讲群众卫生。像孔另同志,这样随地吐痰,就是素质不高的体现。今后,我们要反对这个陋习,做一个合格的军人。”

韦小星的这番话说得道貌岸然,孔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眼看着老兵退伍的日子越来越近,营房里已经露出了人心浮躁的情绪。接到要退伍命令的人,已经不出操了,躺在床上吹牛聊天。

孔另是早就内定留队的人,因此他还得按正常的训练时间按部就班。

能留在部队,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了。至于是不是英雄,能不能捞个士官的名额,现在都不重要了。按孔另自己的想法,只要留在部队,就不愁没机会!

谁知道这根稻草转眼就沉到水底了。下午指导员找他谈话,顺便通知他,省总队关于今年退伍的工作安排已经落实了,在退伍名单里,有孔另。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炸弹,当即把孔另炸得晕头转向,结巴着问:“指导员,是不是搞错了?”

指导员面无表情,指着名单中他的名字,轻轻点了点。

孔另擦了擦眼睛,盯着自己的名字,居然感到无比的陌生。

“指导员,我没准备好。”他带着哭腔喊。

这是这几天来,孔另第二次说话带哭腔了。在部队的几年里,孔另说不上是铮铮铁骨,却也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说话都带着哭腔。

指导员叹口气说:“孔另,我们也尽力了。”

孔另觉得眼前有一座大山压过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军令如山倒。已经形成了文件的东西,就是天王老子怕也无力扭转乾坤了。

“从明天起,你也不要出早操了。休息休息吧!”指导员叹息连连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招手叫孔另过去。

孔另拖着一双如灌满了铅一样的双腿,慢慢走到指导员面前。

指导员像是变戏法一样的,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他说:“孔另,这封信,等你回到地方了,如果不顺利,你就带着这封信,去找这个人。”

信封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孔另对这个人的名字很陌生。他奇怪地问:“这个人是谁?”

指导员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膀说:“孔另,我只告诉你,或许这封信能改变你的命运。”

孔另疑惑地问:“谁的信呢?那么大威力?”

指导员板着脸说:“有些事,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能给你这封信的人,会是简单的人吗?反正不是我给你的。还有,如果你到地方混得好,不用也罢。”

孔另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只好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明白!”

得知自己也是属于要退伍的人,孔另觉得无比轻松。但轻松过后,又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

摆在他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他退伍后干什么?

跟老爹继续打铁?还是出去打工?

除了这两条路,他就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出第三条路来走。

前途突然就灰暗起来。

耳朵里响起方琴温温柔柔的声音,这时候却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撕裂着他的心。

从此都是梦了!他哀叹着,扯过被子蒙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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