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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清江赋许清菡江飞白 > 第44章 春桃的秘密
 
春桃的控诉声声泣血,凄楚怨毒的声音回荡在房里,让人不禁汗毛倒竖,直觉这里面蕴含了惊天秘密。

许清菡不禁与江飞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含着疑惑。

许清菡岂能不怨恨她?但转念一想,她兴许果真是另有隐情。便忍耐着抚慰春桃一番:“你且静下心来,听我说两句。一则,你虽然做了对不起二舅母的事,但她也没有给你胡乱配个小厮,更没有把你发卖给人牙子,而是细心寻访了旺儿。旺儿这人老实,连外祖母都觉得好。从这点看,我们并没有对不住你。”

她略静一静,见春桃面上不忿,但并没有反驳,这才徐徐往下说:“二则,当日我们心急,自然就无从听你理论。如今你不妨敞亮了告诉我,凭什么说这孩子是二爷的?你可有凭证?”

春桃横眉竖眼,声音有几分尖利:“我哪有什么凭证!自从被配给旺儿后,我日日做些粗活。那日夜里,黑灯瞎火的,他喝醉了把我强上,我一个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当日不过想找他讨个说法,未曾想他连这个都不肯给我。”

许清菡半是吃惊半是冷笑,万万不信二郎会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且问你,黑灯瞎火的,你可看清了?”

春桃梗着脖子道:“我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衣袍却是看得真真的。除了二爷,谁会穿那么好的绸缎?”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失了清白,许清菡本该大发恻隐之心。可是想到春桃为了报复竟去告密,使程氏差点掉了孩子,心里的怜悯就被一点一点收了起来。

她抚了抚袖子,淡声道:“一来,你背叛舅母在前,背叛刘家在后,我就不该帮你。二来,你心中存了欲念,这才有了你以为的‘真相’。在刘家,穿上好绫罗的还有大爷,你怎么只是咬着二爷不放?不过是借着二爷,好翻身罢了。三来,你也并不如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当日你收好包裹,盛装追来,真的只是讨个说法吗?不过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春桃坐不住了,她猛的站起身,冲着许清菡嘶声喊道:“是二奶奶善妒!我不过是想做二爷妾室。若她早早允了,又岂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我连孩子都有了,她仍是容不下我!”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将自己的失败和不幸归因于别人,以此获得可怜的自我安慰。

许清菡敛眉,伸手端起一杯茶:“一码归一码,待外祖母回来后,我会请她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该罚的,也会一并罚了。”

说完不再看她,只垂眸慢慢吹着茶末。

春桃呆立了一会儿,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许清菡堵得哑口无言。她盯着许清菡看了一会儿,慢慢笑道:“话都被表小姐说尽了。只是我这里还有一句话:听说高家大爷不仅是色中饿鬼,还最喜虐杀,前头已经死了两个老婆,个个死状凄惨。春桃在此祝表小姐新婚欢愉,合家幸福。”

甜蜜的祝福被说出了恶毒意味。不待许清菡说什么,江飞白已厉声喝道:“混账!”

高介明是什么人?是潮州城的恶霸,一人纳了一百八十房小妾。连嫡妻都被作践而死,这些小妾们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当日,他肯许给许清菡正妻之位,也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貌罢了。

江飞白只觉得心里有几分疼惜和失落,又暗恨春桃刻意挑起不快。他低声对许清菡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高家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又冷声对春桃道:“她们有恩于你,你非但不感激,反来恩将仇报。你家表小姐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非说出这种话,不过是让自己更加丑行恶状。”

春桃冷笑两声,见江飞白疾言厉色的样子,自以为目的达到,冷哼着甩身便走。

许清菡失神,青葱食指无意识抚着杯壁上的花纹。这一年来,她实在经历了太多,扑朔迷离的投毒案、至亲父母的生死未卜、岑伯懿的骤然离去、高介明的调戏、程氏一家对她的恨

而这一切,都是从投毒案的阴谋开始的。想到这里,许清菡心里一突,急声问道:“你方才说调查出了眉目?你知道些什么?你常在京师,可知道岑伯懿这个人?”

江飞白正要开口,突然一个中年生员走了进来。

此人穿着蓝衫,满脸凝重之色,大冬天的,竟出了满头的汗。他匆匆扫了许清菡一眼,便低头禀道:“大人,潮州太守逃了!”

江飞白惊得站起,他把茶碗放在案上,沉声道:“你随我速去太守府。”

说完转头,对许清菡道:“你就在此处安置,我很快就回来。”见许清菡满脸犹疑,他深吸一口气,凝声道:“那事此刻不方便说。不过我知道岑伯懿此人,他两个月前迎娶了高家嫡长女。”

许清菡震惊,失手将茶杯摔落在地。

江飞白心知此刻事急,多耽误一刻,找到潮州太守的难度就大上一分。所以来不及多说,只嘱咐了一句:“不要去拣地上碎渣子。”说完便匆匆走了。

许清菡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呆呆坐在椅子上,木然如石像。

高家,京中还有哪个高家,自然是户部尚书高毕之家。

高毕为人善于钻营,生的女儿却是不错。高家嫡长女名唤高妙雪,曾与许清菡有过交集,最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长得明艳动人,还精通琴艺,当年风头只是稍逊于许清菡,是京中颇受人追捧的贵女。

这样一个人,嫁给了岑伯懿,已算是下嫁。

可是他走的时候,对她说:“许清菡,我等你。”

是等什么呢?谁也没有说,谁也说不清楚。这样一句缥缈的诺言,因为太过动人的绚烂色彩而被许清菡珍藏。如今,打破它的,却是说出这句话的人。

他算是背叛了她吗?这当然也说不上。她不过是一个戴罪之身,投毒案也没有沉冤昭雪。等她,谁等得了,谁做得到呢?

许清菡闭了闭眼,两行清泪就慢慢滑落。她呆坐在椅子上,太阳一寸一寸移去,恍惚间,已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王氏迈进来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她坐的是金砚的马,比不上汗血宝马能一日千里,到的自然也晚了一些。

看见许清菡,王氏心中长舒一口气,笑着迎了上来。走近了,方才看见许清菡木头似的杵在那里,面色枯槁。

再见一地的茶盏渣子,四周暗蒙蒙的灯也不点一盏,许清菡枯坐着如同鬼魅。

王氏大吃一惊,急忙凑近了瞧她:“菡儿,菡儿,你怎么了?”

“舅母,”许清菡抬眸笑笑,“我没事。”

王氏心下惊疑,只当许清菡遭遇了不测。可是回来的时候,分明听见街坊指指点点,都说高家大爷被人打了,抬着回去的,怎么还是伤到了许清菡呢?

王氏心里着急,却不敢多问,她攥紧了许清菡的手,柔声道:“你不要难过,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和我说。你用膳了吗?怎么也不点个灯?”

王氏的手细腻而温暖。许清菡被她一触,这才感觉饥肠辘辘。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氏笑笑:“我去给你下碗面吧。你想吃什么?”

许清菡起身,王氏见她摇摇欲坠的,忙伸手搀住她。

许清菡对王氏笑笑:“舅母定然也没有用膳,我们一道去小厨房吧。我来擀面。”

王氏见她被移了注意力,心下欢喜,岂有不应的道理?两人便相携着去了东厨。

炉膛里的火光熊熊,照出王氏颇有几分憔悴的面庞。她一面往炉膛里添着柴火,一面和许清菡说着话儿。

遭此大难,两人都有些精神不济。闲聊了一番,话题到底转到了程氏身上。

许清菡擀着面,声音绷得有些紧:“也不知道大舅母究竟怎么样了。”

王氏停下手中动作:“你不要着慌。娘她也没有怪你。我们本是庄稼人,身体底子再好不过的。既然孩子保住了,定能平平安安出生。”

许清菡叹气:“只愿孩子能平平安安出生唉!他们就算怪我,我也合该接着。这都是我带来的祸事。”

王氏忙劝慰了她几句。见天色不早,两人草草用完面条,便胡乱睡下了。

一夜噩梦不断。许清菡先是反反复复看见程氏跪在雪地里,身上的血蜿蜒流着。她想去扶,可是高介明的脸突然从夜色里伸了出来,淫邪笑着,大手抓向她。

许清菡连连摇头,尖叫着后退,却突然绊倒在地。

这时她终于惊醒,抬头见姜黄色帷帐隐隐绰绰,天光从窗纱中透了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许清菡只是闲坐,慢慢和王氏说清了高介明如何被教训、岑伯懿如何娶妻的事情。

王氏唏嘘不已,又细细安慰了她一番。

这日,刘嬷嬷携着程氏等人回来了。但他们的模样,却让许清菡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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