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桃园，睡了好一会儿的我清醒，她揉揉眼睛，埋怨说：“你应该叫醒我的。”
“为什么？”
“我睡着，你一个人开车，没人陪你说话，不是很可怜？”
“不会。”
司契听见我语气里的关心，听见我愿意陪他辛苦，这让他再度心情大好，其实，我并不是大家认知中那样孤傲。
“这就是当男人辛苦的地方，为了男子气概，再累也不能说。”我嘲笑他。
“没错，硬撑是一件满辛苦的事，所以……”他眼光向我扫过。
“不要影射我，我从来没有硬撑，我做的每件事都游刃有余。”
“这句话就很硬撑了。”
“哪有？”
“是谁在练舞练得太累，摔到站不起来？”
他堵住我了，我皱皱眉头，没接话。
“上星期是谁脚痛到躲在角落掉眼泪？是谁打死不去看医生，怕赶不上两个小时后的录影？是谁饿到胃痛，双手冒冷汗，还上场表演？”司契越说越大声，习惯性的温柔再度失踪。
“你怎么知道……哦哦，江老师出卖我？”我恍然大悟，但怪不得江老师，他这种温柔男生，想套哪个女人的话还不容易。
我横他一眼。
“有力气怪谁出卖你，为什么不把力气留下来好好照顾自己？”
那天他听到江老师说这些的时候，气得差点没冲进摄影棚里把我抓出来痛打一顿。
“我有啊，你说，我这五天是不是每餐都吃很多。”
“就五天，然后接下来五百天、五千天、五万天呢？继续折腾自己的身体？”
“放心啦，我哪活得了五万天……”我嘟嚷。
“还说！”他的温柔被狗吃掉了，口气很凶。
“好吧，我保证不会了，最可怕的高考已经结束，我不会再忙成那样，不必担心。”
“最好是……”他还想继续往下念，我打开CD，一首曲子从匣里流出，我细细听着歌词，把他的唠叨摒除。
许佳音发烧了，后来我才知道许佳音发烧是因为给司契打电话时听到电话里有我的声音，气病的。
我连续多天的快乐在爸爸和方如走进我房里那刻停止。
我板起脸孔，静静与爸爸对视。
我知道爸爸对我有浓烈的罪恶感，知道爸爸想尽办法要打进我的世界，让两人成为货真价实的父女，只是……
他放弃了我给的机会，就该和司契一样自己创造机会，或许他忙，或许他放弃得太早，总之，我们已经很难成为真正的父女。
“晴晴，我们谈谈好吗？”
我不置可否，转身。
爸爸和方如跟在我身后进了房。
房里，行李箱打开，我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东西摆了满地，还是管家妈妈帮我搬了三趟才搬完的。
“旅行好玩吗？”爸爸问，是关心还是客套？我耸了肩膀，当作回应。
“你这几天去哪里？”
我不想回答的，但想起司契的话。
如果你试着对周遭的人和善，可以打九折，用一千三百五十点来换。
也许，我可以静下心和父亲对完话，然后打手机，向司契邀功，要求他在换季之前先打折，想起司契，我在背着父亲的角度里，轻轻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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