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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凉陌川凌肃 > 第59章 时日无多
 
凉陌川哭笑不得,离座凑向屏风,眼睛近近地往那个处瞧,像要将屏风看出个洞,好看清隔壁老夫人的真容,“在下的条件是您过三关,还须得我中意,虽然您三关都过了,但在下并不中意您这贼老婆子,所以……”

她明显觉出那头老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眼刀唰唰地往她这儿砍。

“丫头,你耍我?”老夫人话出时一只手已飞般刺来,穿破屏风直探凉陌川胸口!

一道劲气拂上凉陌川面颊,掀起她的发丝狂舞,凉风嗖嗖直扑胸怀,她不闪不避,任老夫人的手,揪起了她的衣襟。

她垂下目光,看见这只中年人的手瘦而有力,正常的白皙,因为作画沾上了星点墨迹,为过第二关她将自己的手指当钻,指端蹭破了皮,指骨也染了血迹,她详尽地审视这只手,像生怕,遗漏了什么。

爆炸声又一次响作,外头轰轰荡荡,而厅内的一中一少两女子岿然不动,天塌地陷,影响不到她们此刻的兴致。

凉陌川在老夫人手上的目光未移,神情有些黯然,嘴角却是笑的,“您老人家别总把我当个男的,有事别老往我这儿招呼,吓得她都不长了。”

“我已过了三关,为何还不肯嫁给我儿子,你到底怎样才肯嫁我儿子!”

凉陌川答非所问:“那个白衣人是你吧?”

“你今天敢不嫁我儿子,我叫你出不了清水帮!”

老夫人底气十足,哪来的病?只有她那傻冒儿子才信,不惜放弃江湖自由,投入她猥琐的怀抱。凉陌川继续答非所问:“你打我,是要助我打开闭阻经脉,帮我解封内力的是么?可惜您不知伤我者手法如何,反帮了我倒忙。”

“嫁不嫁我儿子!”

“据我所知,天底下,只有一个不知死活、执着于娶我当媳妇、将她大好儿子送予我糟蹋的大白痴老女人,才会见缝插针,不分场合时情,不管别人生死地,跟我提起她儿子的婚事。”凉陌川的话到此停下,不再说下去。

“你敢骂我白痴老女人?”

“骂你都是轻的。”

“你还想打我不成!”

“不敢。”凉陌川轻叹:“但有人会打你的。”她闭上眼,不想看老人家被人痛揍的惨淡景象。

不等老夫人发作,在距凉陌川闭眼三个数的时间后,一道黑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快如电闪,在火药爆炸的轰轰声中,直破屏风!

老夫人连过三关,第一关消耗精神力,第三关消耗耐力,第二关最损内力,逢清水帮被炸,再当它是个王二麻子家,老人家也难免心头不舍得,又被凉陌川激怒,气息已乱,正是黑影下手的好时机!

凉陌川在无形中,与黑影完成了一次默契配合,只为将自己,送回到贼人的手上。

陈念纭破了屏风后直袭老夫人,依旧是那快如光影的手,叠闪如电的身影,她本身已是中毒之身,中毒较浅才不至于病来如山倒一蹶不振,她快打快收,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老夫人,一是时间有限,二是她精力不足,难以支持她的长久应战。

如凉陌川所料,黑影一招得手便不再恋战,挟过凉陌川,一个跃身出了正厅,落在一匹健壮的马上,老夫人再追出时,等待接应陈念纭的一名手下适时窜出,为她们断后。

黑马扬蹄狂奔,势如破竹掠出西厢园,帮内的众人只顾迁移避难,仅留了少部分人在园外守着老夫人,但那些个喽啰人还没上前阻马,已叫陈念纭用内力打出的一捧石子全部撂倒。

安排好撤退事宜后,飞鱼不放心西厢园里的老夫人,火速折返,还未到西厢园便见一匹飞马狂肆呼啸,马上竟是那两名女子,飞鱼不免一惊,指着她们大声喝道:“你们哪里跑!”

他足尖猛一点地,身形如燕,披风如翼,黑鹰一般向她们扑杀过去!

进了我飞鱼地盘,休想逃走!

她们的影像,她们在风中振开的乌发,都在他漆黑发亮的眼底越来越近……

眼见他健硕的身子便要压上,以阻断她们的逃生之路,却不想在他起身飞跃时,另一人,也已向他发起了一波凶猛冲击!

不对,是两波。凉陌川很不忍心。她最爱的手下以身作弹。把自个儿砸向了飞鱼大帮主。其实她不忍的不是在这高速冲击之下,她的手下会被撞得血肉横飞,而是不忍见大好年华连个女人都没碰过的飞鱼帮主,硬生生叫蘑菇弹给击得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蘑菇有个绝招,便是将自己当个弹,她有一身铜皮铁骨,惹上了她,发起威来谁挨谁死。

洞天阁有个绝招,对付男子,必须要以下半身为主要进攻目标……

难以想象,就这个力道,这股狠劲儿,飞鱼今后怕是不用娶媳妇了,娶了也留不住。

“砰!”

……

飞马已驶远……

时间将近今晚,乌云遮蔽天日,天色显出淡淡的惨青,风中尽是沉闷之气,吹得人心头浮躁。

一条平坦的官道穿入山林,将山脉从中割断,一路上少有行人过往,少了份官道的繁荣昌盛,多了些萧瑟寂寥。

一匹黑马不紧不慢地腾着铁蹄,向遥远而未知的另一头驶去。

凉陌川身子累,半倒在身后女子的怀里,觉得还挺柔适,贪婪地又后仰了几分,蹭了蹭,刻意在找少女特征似的。

坐在马后方的陈念纭脸色奇差,气出得断断续续。

“你占我便宜,我回敬你,咱礼尚往来。”凉陌川清清爽爽靠着陈念纭合眼小休,全当她是张肉床,不好奇陈念纭为何对清水帮那般熟知,也不管她要将她带往何方,经历哪些未知之数。

“你不怕我脱离险境,便会杀了你?”

陈念纭的话在身后传来,已能听出些虚浮颓废,是了,她是中的毒的,动用内力不用说会加速恶化,这一路,她靠着天生的体质优势,与深不可测的内力在强撑,现在危机不再,足够辛苦的她必然会露底的。

“杀了我,你怎么栽赃凉家?呀,我勾结个流寇把小命给勾了?”

陈念纭没法把心大如海、缺心缺肺的凉陌川气到吐血,内心里很是失落。

“你一点也不觉得我逃出清水帮的事,很诡异么?”

凉陌川没睁眼,懒懒道:“我以前好像听说,已故陈将军曾对这带强盗下过手来着,想必就是清水帮这支吧。那时陈将军已回京,以私人护卫组队,非领朝廷法令,而是以除暴安良为出发,决意铲平强盗。”

“哼。”陈念纭笑父亲那时的一腔热血,在朝廷与皇帝眼中,却是臭不可闻的泔水。

“不知为何他未向朝廷请求调兵,抑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使陈将军走了这一步。”凉陌川喟然一叹,“以几十私人护卫对抗这批强盗,胜算极小,我猜,陈将军应当使了计,比如,策反清水帮中的某人,以期里应外合,出奇制胜。所以他应该掌握了清水帮一概地形,所以你知道那儿的一切,一点也不奇怪。”

“头脑清醒,不错。”陈念纭嘴角染着笑色,眼底却阴森寒凉。

凉陌川说的全中。当年对抗清水帮,陈将军原先是向圣上请求过旨意的,不知为何,圣上对此事全不上心,不仅没下旨,搪塞了几句后便提也不提,对清水帮的存在与恶行听之任之。陈将军是个耿直人,血气方刚,不满圣上的消极态度,看不惯京畿附近有这样一队强盗人马藐视法度,为身为大渊子民深感羞辱,于是他便计划着以私人名义,清除这颗毒瘤。

细想想,凉陌川也能猜出个大概,清水帮踞京城不过几十里地外,等于是触犯了皇权威严,这么近,不可能没人知道这帮人,圣上不可能不知其情,为何圣上迟迟不对清水帮动手?

这个清水帮不同凡响,不说有深厚的政治基础,至少有个极强有力的靠山,那个靠山,能在圣上手底下,保住它。

陈将军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对清水帮动手,虽说他的计划死于杀伐前期,没动得了清水帮,可触动圣上敏感神经是真,一个在沙场浴过血雨,在朝廷来说却初出茅庐,不谙世情的耿直将军,如何躲得过各方各势的抵毁嫁祸,明枪暗箭?

但愿陈家满门蒙难,与清水帮一事无关。

清水帮仗着无人敢动,心思上免不了松懈,那些重要的军火存放也未挪过地方,陈念纭手下破了守卫,盗取火药库炸地道,使屋舍建筑坍塌过半,帮众们诚惶诚恐,结结实实送了清水帮一份大礼,陈念纭还趁乱,带走了她这个护身符。

凉陌川很想当一个傻子,那样她就不会为了激出陈念纭反而受制于人,不再操心其他,专心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就不会感受到,来自于圣上的恐惧了……

国公府,梨苑佛堂。

凉胜满面忧虑,他头一回将他所有的担忧刻在脸上,女儿进了虎口,生死不能保证,释念身中剧毒,生死不能保证,就算女儿回来,释念救不活她一样活不了。在圣上面前装出无所谓,只是想给圣上一个错觉,告诉圣上事情没有多严重,还有挽回的余地。然而一回府中,当他一个人时,他的忧虑再也藏不住,竟然破天荒相信起老天来,便打发了护卫,第一次踏进国公府形同虚设的佛堂,其实是以此为借口,来见昏迷的释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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