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果蔬小说网 > 凉陌川凌肃 > 第51章 留有后招
 
“臣不以为然,”凉胜极少与凌南辩解什么,这回却少见的认真,“她死,则嫌疑自除,她活,却不能做为佐证证明凉家通敌,聪明人亦能居虎狼之口而平安无事。”

“哦,死了,是你凉家清白,不死,是你家女儿聪明……”凌南不大高兴地总结着,“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你凉家被栽赃,你女儿死不了就是了。”

说到此处,凉胜本已折下的身子又低了几分,脸上浮过一抹沉痛,“若释念不幸离去,臣就算无通敌之嫌,也断不敢苟活于世。”

一位皇子因凉陌川而卷入事非,中毒不治身死,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对凉家的冲击可想而知,五臣告状,的确让凌南对凉胜有些不快,而真正导致他愤怒的,却是释念中毒一事。“你那时说,凉陌川是为了怕对方看出他身份不俗,恐对方以解药要挟勒索,便瞒下此事,可如今她已惊动了对方,解药何以取得?朕可不可以说,她若能顺利脱身,并取得解药救回他,免她连累皇子的死罪,便是她有勾结敌国之嫌?不然,她凭什么既能回来又能拿到解药?对方是傻子?”

凉胜避开凌南审视,没底气似的压低声音道:“不是非得一死才能明志……聪明之人亦能办到。”

无耻……凌南咬咬牙暗骂。

从洞天阁撤走后,在几位姐妹的掩护下,书情背着昏睡的释念,由蘑菇护卫,从一座偏僻庙宇的后院,进入一条密道。

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书情一侧的蘑菇吹燃了火折子,头前一步带路,通道并不宽敞,脚下石子磕磕绊绊,硌得人脚痛,高度只能容一人微弯腰身艰难行走,一不小心,脑袋便会碰擦洞顶。书情身上背了释念,昏迷中的人显得格外沉重,而她身材偏瘦,甚至看起来是单薄的,她不出一声,只因为他是凉陌川看重的人,嘱咐要周全的人,她便任性到固执地给予他保护。在逼仄的密道中委屈前进,这对于她的身心都是一次巨大考验。

淡弱火光映上她娇小却坚毅的脸,强硬的眼光中,旖旎出丝丝专属女子的柔情。

“不要……走……”释念神志不清地梦呓,垂在书情胸前的手,无助地抓起她一块衣襟,像久涉远洋的漂泊人,在生机即将幻灭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梦中他站在无际的黑暗中,突然轰地一声,四周瞬间燃起了火焰,火光冲天起,似要将天也烧出一个窟窿,炽热的火向他越逼越近,而后火光从中而断,升腾起一片血海,妖红的海中血浪翻覆,海的对面,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不算极致华美,听着却是少有的安心,女子在对岸目光宁静,轻轻朝他笑着,然后决然转身,翩跹身姿在血腥的风浪中展开翅一般的双臂,渐渐远离了他……

“不可以,不,不要走……”他逼出了一身冷汗,狠狠揪起书情衣衫,眼一直未睁开,像掉进了一口极深的陷阱,他想挣扎,可是无能为力,脆弱地像一个刚刚落地的婴孩。

书情垂下眼睫,顾一眼他攥在她前襟上因用力而泛白的手,这手消瘦如枯,根根筋骨凹凸分明,脆弱却有力。

书情心中一软,不忍地呢哝道:“别怕,我不走。”

头前领路的蘑茹听见后回头,斜眼挑了挑书情,“喂,他是少主的人,你悠着点儿。”

书情没看蘑菇的一脸警告,只拍拍释念的手,不知在对谁轻声道着:“放心。”

在密道中两女交替背行释念,约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国公府梨苑佛堂,打开掀板,正达佛堂后的一间静室蒲团下。

蘑菇探头看了看,四周只有一片漆黑,她正示意书情将人带上来时,不料面前无底的黑暗中,意外出现了一对妖异的眼睛,那双眼阴亮闪烁,带着道不明的神秘与愤怒,蘑菇冷不妨被吓,脚下一滑差点跌回密道。

“汪!汪!”

“啊——”犬吠声响起同时,受惊过度的蘑菇从密道出口处重新栽了回去。

“小红,这边来。”书情自由自在踩着蘑菇的背爬上出口,踩得蘑菇头颈一挺,伸舌头加翻白眼,书情并不理会快被踩死的好姐妹,招招手哄狼犬息怒,“不认识我了么,来,闻闻我的味道,我们可是熟人来着。”

小红极通人性,识声识味儿,一通安抚后果然不再狂躁,坐在离书情一丈有余的地方耐心等待。

将释念安顿在静室一张矮榻,静似深水、互不可见的黑暗里,又一只黑色身影闪了进来。

出声是女子:“少主受伤,被对方掳走,我们跟断了,现在她恐怕已出城,书情,你拿个主意吧。”

“稍安勿躁,”不见书情神色,但从她不疾不徐的音色中可以听出她处变不惊的岿然,“少主近日少见的用了香粉,可见她早防着这事,对方不会杀她,否则何以诬告她勾结?而少主的本意,应该是要以身犯险,达到她的目的,我们的机会来了。”

蘑菇问道:“我们怎么做?”

“小红,”书情招手唤来小红,顺抚它光滑的毛发,小红坐在她跟前,像对待真正的主人那般乖顺友善。

书情笑了笑道:“主人可就全指望你了,好样的,给我们带路。”

……

出了城门,马车一路南下,一天的孤远星月,是她们寂寞的路灯。

马车奔过一段平坦官道,打了个左弯进入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途中应当穿过一片稻田,因为坐在车中假装闭目养神的凉陌川,闻见了稻禾淡淡的清香味儿……

这时,没有征兆地马车忽一颠簸,将座位上凉陌川猛一弹起,她本已受了不轻的皮肉伤,又被封了内力,不仅行动受限,对身体与意志力都是一种要命的摧残。

浑身无力的她在这一颠簸下摔倒,下巴磕在了车板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呵呵……”坐在凉陌川对面的陈念纭发出两声似有若无的冷笑,“昔日国公世女凉家少主,恣意京城谁人不知,今夜却狼狈至此。”

凉陌川满不服气,“有胆量,等我恢复内力咱们再打一场。”

“就不怕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陈念纭双手抱怀,睥睨对手此刻的狼狈模样。

伏在地上的凉陌川费力抬起头,车内太暗,她双手不停地在车板上摸索,自说自话着:“咦哪去了……”

“你休想耍花样。”

凉陌川讨好地冲她一笑,“不劳您动手打,我已然在找牙。”说到这儿肩上一沉,原来是陈念纭一脚踏上了她的肩头,她本就脱力,当即被这不轻的一脚踩趴。

下巴再次磕上车板,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一样的力度。“砰”一声,她眼前一黑,直冲鼻端的泪意霎那间汹涌而来,凉陌川心疼她漂亮的下巴可能被撞平同时,也不忘为无辜的车板心疼了一把。

这车板也太弱了一些,被磕出了一坑来。

“你们凉家,万劫不复的时候到了,”陈念纭的脚在凉陌川肩上又重了几分,俯身凑近她,阴狠狠道:“皇帝的狗奴才,你们死不足惜。当年你们是怎么出卖了我陈家?我本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你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出卖了我,好心的大人为我陈家说情,被你爹打入大牢,陈家惨案后,丁大人冒死为陈家翻案,可是,你爹又罗织罪名,将他罢了官发配边疆!我恨你凉家,更恨你凉陌川,这一次,我不旦要弄得你们身败名裂,还要你们家破人亡!”

“呵,你不过是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你凭的什么?”凉陌川嗤笑,怜悯她的固执与不自量力。

陈念纭面色寒冷,一字字道:“凭你,此刻在我手上。”

“好。”凉陌川不去辩解,也无从辩解,她不仅是俘虏,还是一个受了伤、内力被封的废物,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打骂由人喜恶。

她索性趴那儿不动了,折腾地也够久,要多休息储存体力才是。

她已经对陈念纭做出任打任骂任羞辱的死人状,无底线配合陈念纭一颗因恨而扭曲的变态心,陈念纭仍不满意,脚底在她肩上擦了擦,“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就死的,你不想对两年前的陈家之事,说些什么?”

“说完了再羞辱我?”凉陌川偏头问道。

“看我心情。”

“抱歉,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立场不同,我不会劝你停止复仇,亦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不愿解释当年她被人跟踪,那些人了解她的一切所为,知道她全部的细节,所以陈念纭从一开始,便已进了那些人的眼中,凉陌川不想说,是因为那些人的主人,是凉胜。

更不想提,为何凉胜要将那些为陈家讨公道的人,一个个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因为他们被关押,被流放,总好过被砍头、被暗杀。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