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喝酒，李茂带着我拐街串巷走到一个小巷子深处。这是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烤串店，大概24小时不打烊的。门口是烧烤，两个光膀子大汉一声不吭地烤着滋滋冒油的羊腿，烟火气就从他们的炉子里扑倒我的脸上，把这几天闻过的香水的记忆都统统打撒，一下子回到人间。
屋里灯光黄得很舒适，只有4张桌子，每张桌子只配两把椅子。地方虽小，每张桌子却足够大。几乎每桌都放了两三种酒，有的堆着几本书，也有的开着电脑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另外三张桌子上都各有两个人，却并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茂拉着我进屋，老板娘迎过来，是个眉眼很是标致的姑娘，脸上很有肉，微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兔牙，有点像刚出道时候的张曼玉。
她也并不出声，很熟络地把手伸过来接了李茂和我的包，挂在墙上，那面墙原本就装了一个射灯和镜框，我们的包被挂在那儿，看起来就很像是一幅画。
不对，这叫装置艺术是不是？还是放置艺术？
算了，我想不起来，也没有心情深究，反正是艺术。
不过……矫情兮兮的咖啡馆搞这一套我能懂，小烧烤店弄这个干啥？
我们被安排在仅剩的一张桌子，一直没有人说话，我也有点战战兢兢。李茂冲我摆摆手，让我看手机。
我打开微信看到：“这家是聋哑人开的店，我不想说话时候就来这。”
我把手机按灭，看着她，也不发表更多意见，也不表示高兴或不满。好吧，既然能带着我来这么个地方，我先暂且接受。看看她到底要作些什么鬼。
李茂总是对每一家酒馆都轻车熟路，她自己去吧台取了酒。那是一瓶日本酒，上面有个签，歪歪斜斜写着她的名字和开封时间。
她递给我，又笑着端过来两杯泡着薄荷的酒。推给我一杯，自己留下一杯。
因为所有人都不说话，所以我们也不说话。也不碰杯，我心里其实是有点恼火的，一天的闷气还尚未散尽，现在这算什么？
我赌气直接干掉眼前的酒，又不顾李茂阻拦，把日本酒也倒进薄荷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虽然我运气不好，酒量还是不错，李茂的酒很快见底，老板娘贴心地送过来菜单，李茂指指点点，一会儿端上来的居然并不是烤串，而是热乎乎的蛋挞。
我忍不住笑了笑，李茂这个人，总是令人莫名其妙，却又总能感受到她的好。
酒精令我放松，我斜撑在桌上看着她。
这女孩实在是有味道。尖尖鼻子，细长眼睛，眉毛疏疏落落却很是顺，睫毛也稀稀落落却很是长。
今日的白衬衣算是她常见的衣着标配，金丝眼镜令人觉得她有一种医生的气质，对，并不是文艺，而是医生的气质。
怎么说呢，在我的眼中，李茂一开始是个陌生的房东，而真的认识她，就觉得她个有点莫名其妙的人。说话做事并不按章法，却似乎总能一击即中，令我这样的职场没头苍蝇，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酒喝到脸发烫，我已经忘了时间与地点，甚至忘了此行的目的。脑子里转着李茂的细长眼睛，想要看她。
“李茂啊，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我会很喜欢你的。”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是真情实感。
我说的声音很轻，轻到大概只有我自己听见，对面闷头喝酒的李茂，头都没有抬。
“李……”我又想再说一遍，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是不可以说话的，于是便不说了，抿了口酒。
对面那个喝酒的李茂，此刻打开也有点微醺，抬起的手都软如棉桃，人却悠悠站起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李茂靠过来，在我耳朵上呼出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温度，带着酒气，还夹杂着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回头时候，李茂的嘴唇已经压过来。软却干，像是一张优质面巾纸，覆盖我的嘴唇。
早就不是处女的我，此刻慌成一个狗，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李茂，而是因为李茂也是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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