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说什么弱者也有人权的，这话太矫情，还真没法从我嘴里说出。我咬唇，李德沐偏偏不知道收敛，他得寸进尺，也不知道怎样的价值观，竟催生他能理直气壮地，继续往下说。
“我们就说丁梦瑶吧。”他轻哼了一声，举起地上的酒瓶，把里面浑浊污黄的液体一饮而尽，说话声音一颤一颤。“你知道她杀过人吧？她把自己的丈夫杀了，然后借口自己有精神病，用这躲过了法律的自裁。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疯，他来医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听白儿说过了，细节虽然没有透露，但我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丁梦瑶的确自作自受活该，和李德沐沆瀣一气，就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但是，这不代表李德沐就是对的。
恩，我三观正正的。
往上扶了扶刘海，老奶奶都不服，我就服自己。
“你说像她这样的人，还配活在世上吗？机关算尽，以为这世界只有她一个聪明人。”李德沐摇头，似乎陷入到了回忆当中。“不过她是最配合我，最疯狂的病人。她会每天问我，她什么时候可以变得更完美，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完美的外表和完美的人格。我每次用电击帮她剥离人格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算身子抽搐，也不会叫停。”
“在她身上耗费的半年，是我实验取得最长足进步的半年。”李德沐陷入到了回忆当中，“可惜，她死了。”
“可惜，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再补充句。我也是窝囊，说什么都不管用，到现在也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李德沐哦了一声，并没有因为我的话太生气，反而瑟瑟笑笑。
“她当然不会放过我，额可是他也找不到我。”李德沐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让我猜猜，她找到了出租屋，和你打了照面，你从她嘴里听说了我以前的事情。可惜，我已经搬走了，不然可以会会这位老朋友。”
他说得虚情假意，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躲着丁梦瑶，他才离开出租屋的。不过我佩服他，他竟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辞掉工作，退了出租屋，然后寻了这个破旧有异味的下水道，将自己完完全全隐藏起来。
然后他躲在暗处，观察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再看了眼地上盘踞着，还在虎视眈眈看我的老鼠。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李德沐可以那么清楚我的行踪了，原来是通过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它们游窜在大街小巷，没人注意没人看到，它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收集情报向李德沐汇报。
他，还真有法子。
虽然李德沐没有干脆给我承认，但我已经猜出七七八八，有了答案。李德沐自己就是老鼠，所以和这些家伙为伍，也……也挺应景的。
大抵如他这样的家伙，虽然打着研究，打着为了整个人类荣光的噱头，可做的事情却不如刍狗、人命如他，便如蝼蚁。
想想如他这般的人设，简直鄙视到MAX。
“我现在反正是瓮中之鳖，除掉被你凌辱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半点活路。这样，你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你告诉我小敏是不是你杀的？她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还有为什么……”
其实我知道答案，所以现在，更像是要从他的嘴里，得一个确切的答案。
仅此，而已。
不然，我真的会不甘心。
李德沐用非常奇怪的表情，将我上下打量了翻，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稍微地怔了怔，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庆幸的是，他和所有的反派一样，他对自己的计划什么的非常满意，急切地需要找个听众，让我听听他有多厉害，多能耐，去分享他觉得很厉害，但于我而言真不怎么样的过往……
“小敏的死，是个意外。”李德沐想了想，脸上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痛苦，我在那瞬也惊诧，没想到他还残存了一丢丢的人性。“我们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她是我的忠实拥护者，我的每一个观点她都会认真倾听会赞同，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所以我才会向她求婚，给她戴上爱的戒指。”
李德沐陷入到了美好的回忆当中，他那时大抵刚刚接触研究这一块，还没有如现在这般着迷痴狂，老实说李德沐长得不错，外形很儒雅，回溯到他的学生时代应该长得也不错，女孩子一般对那种又帅气又专注还有思想的男生吸引，小敏喜欢李德沐我可以理解。
然后李德沐告诉我，在结婚之后，问题慢慢就暴露了出来，比如他每天忙着自己的研究，根本顾不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小敏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应付各种，非常疲惫。日子一久两人之间就有了摩擦，大概就是李德沐嫌弃小敏每天跟他计较什么柴米油盐，他觉得小敏世俗。小敏也不喜欢李德沐每天醉心研究，日夜颠倒，旁的事情都顾不上……
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一起的甜蜜便变得屈指可数。加上还要应付李德沐那个特别世俗又重男轻女的母亲，小敏越发觉得累，觉得没有办法再维系那段创伤百出婚姻。
但是她想到的不是离婚，也不是好好和李德沐开诚布公地谈谈，而是很天真地单方面决定给李德沐生个孩子，用孩子来维系他们的婚姻，让他们之间有新的话题，有新的依托。
可惜小敏实在太天真，宝宝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李德沐还是一直醉心于他的研究，甚至还把性格稍微有些懦弱的宝宝当成了实验品，拿她做研究。
至于他的妈妈，因为小敏是个女孩，大失所望，对小敏更加不待见。
她唯一的希望，非常讽刺地成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可以重来，她会不会再最初就希望自己不要遇上李德沐？
我还在替小敏觉得心疼，觉得可惜，李德沐却冷哼一声，声音讽刺地摇头。“不，那个女人也是活该……对，她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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