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适时补充了一句：“上达天听、替你们赵家求情的事，想来你该是知道我的未婚夫施韵舟正是镇国公世子，只要镇国公开口一劝，看在他身为功臣之父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不应这个请求，不过略施小恩罢了。”
说完这句，柳玉竹她们就不出声了。
之于赵承旭，胡度到底是他的外祖父，想来他也偶有因为夹在赵家和他母亲之间的困惑，这样的合作消息还是要通过他传递给赵子易，若他不愿而有心隐瞒此事，倒是对这边不利。
赵承旭确实动摇不定，只说昨晚他的心思叫祖父看穿了去，点明了两人并无可能不说，若非胡度让他母亲动摇赵家，他也不必在他母亲面前演戏，更不会因此和母亲立场相悖就无法面对她，因为她对赵家的种种背叛心寒不已。
“你们应该知道，这么大的决定我无法独自下决定，想来你们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只这么一句空口诺言，我可没办法回去说服祖父的。”赵承旭定了定心神，询问她们的交换条件。
“自然，商谈也没有立马就能一拍即合的，也需要有多方考虑。合作的前提自然是关于赵沁茹无礼之举的处置，若你们能处置好她，才有我们接下来的合作。若是能达成合作关系，首先我们就能提供给你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想来这也是赵子易老先生与赵公子您二位眼下最忧心之事了。”莫云璇笑道，“当然了，我们想要的就是胡度的倒台时赵家给予的助力，这一点想必是赵老先生不愿意想，赵公子您所不敢想的吧。”
赵承旭苦笑着应了声是，他确实恨过，却也不曾想过让胡度倒台。
“那么，我们要托您转达的就只有这些了，您回去时再与赵老先生商谈一番，看看这笔生意做是不做。赵老先生依附胡度是为赵家，培养你是为赵家，不肯分家亦是为赵家不衰败，你且问问他，可否愿意为保赵家而牺牲自己。”莫云璇听到外头开始喧闹起来的动静，赶忙匆匆结束了话题。
赵承旭回信时可是说过，他只给半个时辰的功夫商谈细节，他一个人出门必定有古怪，因此会约上一众狐朋狗友于此，小聚片刻再往春楼里去，而他身为组局者，早早来到茶馆不过是为了先占个位置罢了。
待喧闹声尽数入了隔壁包间，里头的喧闹声大得这头震耳欲聋，柳玉竹作势摇了摇头：“隔壁也太吵闹了，咱们也歇够了，再去别处逛逛吧。”
莫云璇应下：“也好。”唤了门外的丫鬟进来，“收拾下东西吧，准备回去了。”说着，顺势看了一眼屏风，又淡淡地撇开了眼神。
这丫鬟是莫云璇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知道莫云璇最喜清净，本来隔壁间只进去了一位公子而已，不多久竟来了这么多人赴约那位公子，这大间只是屏风相隔自然吵闹，因此手上动作加快了几分，尽快地收拾着。
不告诉这个贴身丫鬟事情，倒也不是她是胡度的眼线要瞒着她，而是莫云璇现在压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下人，就连珊瑚也是那次遇袭后死命护着她，她才敢对珊瑚放心一二。
胡度在边江城待得太久了，久到这些眼线究竟是他什么时候布下的都无从得知。
待到出了包间，莫云璇苦笑着摇了摇头：“早知道包下大间就好了，闹腾得慌。”
柳玉竹掩唇轻笑：“哪就值当这么铺张浪费了，要不是其他小间都被人定下了，咱也不会就进了这间不是。”
其他小包间被预定一事，自然也是她们所为，让张池托人去定下几间包间喝茶，再自己定下两间预定的茶间。
两人出了门再走走逛逛，往她们先前糊弄那丫鬟的茶馆去，左右她们只说那个点出发，要去那间茶馆，又没说什么时候到的，去露个脸不坏事了就成。
报出的名字是雅意茶馆，说要吃的水晶蜜饯在如风茶馆，因此自然是去的如风茶馆，点了柳玉竹说的水晶蜜饯吃，闲谈了一会又觉得没劲：“也没听说的那么好吃嘛！”
莫云璇仍是一副荣辱不惊地样子端着茶盏细品：“民众嘛，说风就是雨，有时候总爱把事情夸大了说。”
柳玉竹做出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莫云璇只道是累了就起身又回了莫府。
回莫府后，三人一起用了晚膳，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莫嘉嘉最先回的府，回府后已经叫人去查清了缘由：“乡野民间有黑狗血辟邪一说不假，但也是取活狗的血，需求的量多便取多只活狗的血，而赵沁茹那一出，竟是杀了邻家一只黑狗，放了黑狗身上所有的血，残忍不仁！”
见莫云璇面色不虞，柳玉竹轻轻同她摇了摇头：“用过膳再说这个吧，只她滥杀无辜这一条，她祖父就不能轻饶了她。”
莫云璇喝了口汤水咽下那股子反胃感：“当真是毫无家教可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也还天真烂漫得不敢杀死，落叶花谢都要感时悲秋，她倒也真下得去狠手。”
莫嘉嘉也不喜赵沁茹，但到底更关心莫云璇的身体，怕她胃口不好吃得少了，自转了话题过去：“说来你们今日谈得如何？那赵家孙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起这个问题来，莫云璇倒是被带过去认真想了想：“倒是个谦逊有礼之人，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不羁浪荡，倒是确实有一伙狐朋狗友，把他的形象掩护得极好。”
柳玉竹却摇了摇头：“单从交友角度上来说，我不太喜欢这个人，话里行间总感觉透着一股子悲观的意思，或许他确实心里悲痛难耐，但若是他自己都不想着盼着过好日子，那他只怕这辈子也难高兴得起来。”
莫嘉嘉也赞同这个说法：“确实啊，我也不喜欢跟老爱悲叹的人在一起，玩得好好地突然叹了口气，气氛都要冷上几分。”
莫云璇轻叹了一声，只是道：“到底是个可怜人，与母亲立场相对，还要演不知多久的戏才好。”
不论对赵承旭此人印象如何，也暂且不说赵沁茹所做之事多倒人胃口，三人用过晚膳之后，柳玉竹听闻她被赵沁茹伤着脊骨了，叫住她到她屋里替她上了药，再给她一罐外敷的药膏，嘱咐她早晚各抹一次，便让下人送她回自己院落去了。
莫嘉嘉出了院落没多久，转头珊瑚从后院过来，与莫云璇耳语几句，莫云璇就回头看向柳玉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柳玉竹倒是不意外张池今晚还会过来，因为前一天晚上莫云璇可是露了怯，又才从她口中确定了亲事，心里担心来看她倒是正常。
为了避免胡度眼线加强监控，现在柳玉竹都不敢让吕博直接露面，万一被发现了，谁知道胡度藏私的人手里是否也有隐秘和反侦察的高手，将吕博等人抓去了就不好了，因此他的信息都是通过墨蓝递进来的。
墨蓝自柳玉竹遭到灰鹰夜袭一事后就一直驻扎在她这里，“施韵舟”那头虽也有暗卫护佑着，但他这个暗卫头头就趁机被“闹别扭冷战中”的“施韵舟”送到她这头来保护她了。
接过墨蓝递上来的信，柳玉竹展开看了看，是施韵舟送来的信，催促着让她们这头得加快了进度。
头一次这样地毯式的搜索没找着人，暗影勃然大怒，狠狠罚了那些偷懒耍滑的手下，再调派了新的他想提拔的人上去，这些人为了表现自然会拼命去寻找。
虽说一天只找一部分地方，天没黑就在外守着准备搜索，但也撑不了太久了。之前吕博的手下假扮成匪贼逼得猎豹不敢出来，同时也拦着那些懒怠的匪贼说那头搜过了，那些匪贼在月色下见是“自己人”不疑有他，就往其他地方去了，但这招可对立功心切的匪贼不管用。
“最多只剩七天了。”柳玉竹喃喃嘀咕了一声，让秋离去同珊瑚说一声，想来他们二人独处时珊瑚也不会在他们身边打扰，就同珊瑚代为转达就是了，这头则让墨蓝再带信去一趟赵府，让他们尽快做决定。
信送进屋里时，祖孙俩都在屋子里正讨论着。
头一回送到赵承旭屋里，是怕赵子易不想让赵承旭出头，才送到赵承旭的屋里，毕竟有一个心慕莫云璇的人去商谈，到底会多考虑合作几分，因此这次墨蓝就直接将信送到了赵子易的屋子里去。
「事态紧急，烦请三天内答复。」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时间少说了几天，当然是要尽早决定下来后再进行一系列布局，怕只怕他们拖久了，这头的事也有耽误。
“祖父，这合作……要答应吗？”赵承旭将纸条递给赵子易。
赵子易接过纸条沉默半晌，他也不知道是否该答应下来，跟了胡度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可以推翻胡度，戴罪立功，但那时的他并没有把握能求得人替他求情，放过赵家，只他一人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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