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林琪最近有些奇怪。</p>
<p>林安然舅舅端上来的甜品不吃了，楚辞和她说话永远心不在焉，林安然问她英语试题常答不上来。</p>
<p>往日最喜闹的人突然安静下来。</p>
<p>楚辞答数学题的速度越来越快，写完林安然勾画的题目后就在草稿纸上画图，画的是对着玻璃发呆的林琪。</p>
<p>数学测试卷能达到一百分的那天楚辞把林琪从书店骗了出来。</p>
<p>奶茶店的空调很足，发了汗的皮肤被冷气激得打颤，楚辞刚从前台取来的冰果汁推到林琪面前。</p>
<p>“说吧，你最近怎么了？”</p>
<p>“我……”林琪低头，欲言又止。</p>
<p>楚辞扫了眼她发红的耳尖，语调淡淡：“家里出事了？”</p>
<p>林琪这人一向心比天大，这些年除了家里的事情，就没见她对别的事情上心过。</p>
<p>“没有。”林琪抬头看了她一眼，咬咬嘴唇，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还记得易许吗？”</p>
<p>楚辞哼笑，“我记忆力有这么差？”</p>
<p>“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喜欢他吗？”</p>
<p>楚辞睁大了眼睛，两秒钟，无数个猜想打心里路过，又被她一一否决。</p>
<p>喉咙有些干，她低头吸了口西瓜汁，可真凉啊。</p>
<p>“有话直说，婆婆妈妈的还是你吗？”</p>
<p>林琪果然被她的语气激到，咬着吸管吱吱唔唔地开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感觉吗？”</p>
<p>楚辞晃了晃手里的果汁，艳俗的红，跟林琪的问题一样。</p>
<p>“喜欢就喜欢呗，能有什么感觉？”</p>
<p>她在说谎，开口时她满脑袋都是易许那张精致的脸。</p>
<p>林琪耳根的颜色已经蔓延到脸颊，“你肯定在骗我。”</p>
<p>楚辞不跟她废话，“说吧，看上谁了，我帮你参谋一下。”</p>
<p>“没有……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林琪摆手，嘿嘿笑了两声，“休息够了就赶紧回去，你的数学辅导书还有一半没动呢。”</p>
<p>楚辞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西瓜汁，林琪这转移话题的能力可真差啊。</p>
<p>林琪究竟看上了谁，这一悬念并没有维持多久。</p>
<p>开学前夕，补课小分队解散，林安然做东，三人到书店附近的火锅店吃饭。</p>
<p>那天楚辞帮陈伯给老友送完东西正巧经过火锅店，隔着层茶色玻璃，她看到林安然在里面点菜，旁边站着身穿粉色蓬蓬裙的林琪，两个人手牵着手，店里闹腾腾的人群都没把两人挤开一下。</p>
<p>呵，这俩暗度陈仓的家伙。</p>
<p>楚辞把背包往背上一甩，直接推门而入。</p>
<p>林琪最先看见楚辞，挥着手招呼人进来，“知道你怕麻烦，菜都提前点好了。”</p>
<p>“你们俩可真贴心呐。”楚辞捏着嗓子表扬她，半眯起眼睛盯着两人还没松开的手，脸上的笑容好不亲切。</p>
<p>林琪触碰到她耐人寻味的眼神，突然想到什么，像只跳进沸水的青蛙，腾一下甩开林安然的手。</p>
<p>楚辞转头，冲她弹了下手指，“行了，拉着吧，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早说了你们俩五百年前是一家，还非不信。”</p>
<p>林琪的脸蛋通红，林安然也低头傻笑，那手又光明正大地牵上了。</p>
<p>“你怎么知道我们俩……”</p>
<p>吃饭时林琪把憋在心里的问题吐了出来，结果得到楚辞的一记白眼，“我又不是傻子，你们俩整天在我面前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的……不过，我到没想到你俩动作这么迅速。”</p>
<p>林琪难得露出小女子娇羞状的笑容，“这都高三了，没有多少时间了呀。”</p>
<p>楚辞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两秒，似乎想到什么眉头轻轻皱起。</p>
<p>林琪正和林安然小声说话，气氛和谐，她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p>
<p>“楚辞，你数学现在感觉怎么样？”许是看楚辞自己吃得太孤单，林安然适时表达一下人道主义关怀。</p>
<p>楚辞把一块鸭血丢进火锅，“你的英语学成什么样，我的数学就学成什么样。”</p>
<p>林琪把鸭血扒拉到自己面前，冲楚辞眨眼，“那行啊，到时候你俩比比，谁的分数低谁请吃火锅。”</p>
<p>楚辞白了她一眼，“你倒想得美，左右都混一顿火锅是不是？”</p>
<p>被揭穿的林琪笑了起来，“我当裁判，肯定要收取一定的报酬，这叫合理收费。”</p>
<p>“林琪说得对，有压力才有动力。”林安然这就开始站队，“我们三个都加把劲，以后考同一所学校，快活的日子大把大把的有。”</p>
<p>听起来很热血，比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浓汤还能让人热血沸腾，感情丰富的林琪当场点了一打啤酒，掀开瓶子就往嘴里灌。</p>
<p>楚辞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转头冲林安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她酒量很惊人，美名曰‘一杯倒’。”</p>
<p>林安然吱哇一声，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伸**林琪手里的啤酒瓶子。</p>
<p>已经晚了，一瓶碑酒被灌进去大半，再坐下时林琪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p>
<p>楚辞擦嘴，把火锅关了，“趁她现在没上头赶紧把人送回去，要不然就麻烦了。”</p>
<p>林安然点头，急急忙忙去付钱。</p>
<p>罪魁祸首还歪着头去抢楚辞手里的啤酒瓶子，“一瓶啤酒就倒了？楚辞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特意练过酒量，现在得……”</p>
<p>林琪比出三根手指，“三瓶，三瓶才能喝醉。”</p>
<p>“然后呢？”楚辞弹她脑门，“喝得一身酒气回去给你妈骂？”</p>
<p>提起那两个字林琪立马不动了，乖乖站起来跟在林安然后面，出店，左转，回家。</p>
<p>瞧着她那小鸡见到老鹰的胆怯模样，楚辞好气又好笑地仰头灌了口啤酒，重新放回桌子时易拉罐瓶子完全被捏扁。</p>
<p>楚辞酒量很好，小时候跟林琪和秦沐阳一块偷酒，那俩人都喝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还能精神抖擞地跑出去找人捉鱼。</p>
<p>今天却不行了，喝了罐啤酒，脑袋就昏昏沉沉的。</p>
<p>出火锅店时林琪和林安然还没走远，两人拉拉扯扯纠缠得厉害，估计回去还得好一会。</p>
<p>楚辞抬手揉了下太阳穴，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p>
<p>黄色长卷发，瓜子脸，鼻子上架着副细框眼镜，身量偏瘦，常年穿着黑色西装套裙。</p>
<p>不说话时喜欢用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人看，眼神锐利，仿佛夹着刀。一开口她眼里的那把刀就跟活了一样，硬是往人骨头里扎。</p>
<p>那样的女人，也难怪林琪会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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