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婷发现，一连几天，苏姜的情绪都不太高。尽管她在生活细节上没有任何异样，可徐梦婷多了解女人啊，愣是看出了她情绪不对。
原因么，也不太难猜，左不过是因为钟竞。
说实话，徐梦婷并不看好苏姜和钟竞。
钟竞这人他冷血了，就不是个懂爱的人，苏姜跟了他肯定得受苦。
徐梦婷也不好明着跟苏姜提，只道：“钟竞跟张玥，九月底要结婚了。”
满打满算，差不多两个月时间。
苏姜听了，扬了扬嘴角。
真是巧，跟她和周衍行约定的日期一样。
钟竞比她想像中还难接近。
徐梦婷又说：“你那天在钟竞家里呆了一个晚上？”
她“嗯”一声，没有过多言语。
“应该……没发生什么吧？”徐梦婷讪讪道。
苏姜听后，顿了片刻，没选择说实话：“没有。”
徐梦婷松了口气，苏姜要是真和钟竞发生了什么，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别的不说，一个张玥就有的她烦的了，这个姓张的可比她那个小嫩模姐姐要难搞的得多。
而且钟竞的个性，以后就算养小的，也绝对是偏向正室的那种。
……
下午，苏姜和徐梦婷两人去吃饭。
结果她们碰到了程度和程纪。
程度见过苏姜，拉着程纪过来说：“这是我太太，程纪，她姓程，冠了夫姓的。”
这话惹得程纪踹他一脚，朝苏姜伸出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程度意外：“你们认识？”
程纪没理他，说：“要不然今天一块儿吃吧，人挺多的，位置不太好排到，一起方便。”
苏姜说好，跟着程纪往包间走去时，发现钟竞和张玥也在。
一屋子坐满了人。
见到她，张玥整个人明显警惕了些。
钟竞眼神淡淡，就跟没有看见她一眼。
苏姜没什么，倒是徐梦婷有些尴尬，但到底是跟着苏姜坐了过去。加上她俩，包间的位置恰好坐满。
今天在这儿的，都是程度的狐朋狗友，有几个在苏颜的订婚宴上，见到过苏姜，这会儿都有点好奇她怎么在这儿。
程度扫了扫周围一圈色眯眯的眼神，说：“别打主意，我媳妇儿朋友。”
大伙只好把注意力移到张玥和钟竞身上去。
有个人开玩笑道：“张大小姐，还是你厉害，竟然把钟竞这个魔头都给收了。”
张玥又羞又恼，说不出来话。
钟竞道：“你们有事来问我，犯不着问她。”
“哟，这就护上短啦？钟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去去去，钟竞都要娶人家了，护短怎么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养的狗都不准别人动，何况是他女人。”
“就是，本来十二月底的婚礼都提前到九月底了，你说钟竞该不该护短？”
“……”
一行人如火如荼的讨论，苏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钟竞也没有说出半个反驳的字。
张玥嗔怒：“你们收敛点行不行？”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苏姜身上停留了片刻。
“嫂子说收敛，那我们就收敛。”
程度眯眼看了会儿钟竞，心想他不会是来真格的吧，平心而论，张玥这长相的，也就中等偏上，算不得顶好看，钟竞要真喜欢她，那要求也太低了。
除非张玥有其他方面的优势。
比如说，活好，这也是可以抓住男人的一点。
程度又打量了张玥两眼，凭她那股骚劲儿，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聚餐，吃饭永远都不会是重点，再加上这群人又会玩，总是能够整出些乐子来。
这间包间很大，除了这张餐桌之外，沙发也是有的，男人那点心思收不住，总想占点便宜。
于是乐子很快就被定了下来，成、人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一堆人坐在沙发上，苏姜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钟竞的身边。
然后钟竞指了指一旁的一个人，又指了指苏姜，冷淡：“跟她换个位置。”
苏姜一顿，没有犹豫的站了起来，跟那人换位置时，听那人小声说：“别放心上，钟竞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朝钟竞看去，只看到了他的侧脸，冷硬到不行。
钟竞怕是是为了讨好张玥。
苏姜有些不是滋味的扯了扯嘴角：“这样。”
游戏很快开始，第一次翻到牌的是程度，真心话和大冒险这两个中他选择了前者。
难度不大，大概是因为程纪在坐镇，不太好意思为难他。
一轮结束，大部分人都被抽中过一次，不过钟竞没有，苏姜也没有。
第二轮，第一个被抽中的人就是钟竞。
他的问题是，最近一次床、上运动是在什么时候。
“没必要对钟竞这么放水吧？”
谁不知道钟竞一向守身如玉，从来不乱搞啊？
“不行不行，重新问吧。”
但还没来得及读下一个问题，就听见钟竞说：“三天前的晚上。”
众人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回过神来。
钟竞这是在回答刚刚的那个问题呢。
“你们见识短浅了吧，现在钟竞老婆都在身边，他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大伙呵呵乐着说是。
只有张玥，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勉强的在笑。
再接下来，轮到苏姜。
她的问题是：破、处是在什么时候。
苏姜抬了抬眼皮，扯着嘴角笑：“十九。”
钟竞唇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个未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跟人睡了的人，更加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苏姜这么豪爽的回答，自然勾起了这么群衣冠禽shòu的心思，后面抽中的几乎都是她。
关于她有几个男人，最喜欢的是哪个，以及最喜欢什么姿势，这几个问题她全部选择了大冒险。
几杯酒下肚，苏姜却越来越清醒。
有一刻她看向钟竞时，甚至觉得这个人完全不是钟显。
“苏小姐，还差一杯呢。”
苏姜摇摇头，接过来，一干而尽。
徐梦婷可没见过苏姜被人逼着喝酒，她要喝，几乎全都是因为自己想喝。
难不成被钟竞和张玥刺激到了？
最后一次，抽到的人还是苏姜。
“苏小姐，我问个不太难的，你所有的x经历当中，让你觉得技术最差的是哪次？”
技术问题，永远是男性同胞们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是比颜值家世更有可比性的存在。
苏姜睨了钟竞一会儿，若无其事的说：“大概是——”
“大概是三天前晚上的哪次吧，对方毫无技术可言，反正我是一点愉悦都没有，真的糟糕透了。”
钟竞眼底结了层霜。
张玥的脸色更白了，挽着钟竞的手紧了紧，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姜看。
有人道：“哟，钟竞三天前也跟人做了，你们不会是一起的吧？”
张玥沉下脸来：“你们瞎说什么。”
那人才反应过来张玥的存在，刚才玩的尽兴都忘了这么号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
另一人撞了下他的胳膊，斜他一眼，又转过来对着张玥陪笑：“嫂子您别生气，明眼人都知道钟竞的床只有你能上，他就这德行，不会说话。”
哪知张玥的眼睛都开始泛红，她瞪了眼苏姜，又把头轻轻靠在钟竞身上，小声说：“是不是……”
钟竞淡道：“不是她。”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
苏姜站着冷眼瞧了钟竞一会儿，对徐梦婷道：“我们走吧。”
程纪听闻，站起来：“我送你出去。”
到门口，程纪说：“苏姜，等会儿吧，陪我去结个账。”
她明摆着有话要和苏姜说，徐梦婷识趣道：“那我到车上等你。”
……
程纪并没有去结账，程度是这里的股东，吃饭不需要花钱。
她跟苏姜一起走到了停车场，就在离徐梦婷的车不远处的一个死角。
程纪抽出根烟，又把烟盒递给苏姜，后者拒绝后，她把烟盒重新塞回包里。
这么多年过去，她眼尾的些许妖娆依旧还在，美得还是那样惊心动魄，可是却没有以前那样有活力了。
时间没有夺走她的美貌，或许夺走了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程纪说：“你跟钟竞，睡过了？”这个“睡”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情、色的味道。
她也的确是在陈述某件事实。
苏姜说对，睡过两次。
程纪笑了笑：“他很像钟显对不对？其实他的性子也有点像钟易，但钟易要比他斯文些，每次我看见钟竞，总是会想起他。”
苏姜没说话。
程纪又说：“但是我有程度了，就不能再去想钟易。况且他那个人，对我也没多好。”
苏姜沉默片刻，说：“钟易在坐牢。”
程纪抖了抖烟灰，苏姜这才看见她的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些暗黄，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她这几年的烟瘾很重，可能早就到了嗜烟如命的地步。
程纪道：“我知道，他当初给许栩顶了蓄意伤人罪是不是？本来钟显……”她顾忌苏姜，没说他死了，“本来许诩应该是死罪的，可钟易用了办法，所以他只用坐十年牢。”
苏姜问：“谁告诉你的？”
“钟易身边的那个助理，周叔。”程纪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去看过钟易一次，他不肯见我，转告的人告诉我，钟易是怕许诩会生气。”
苏姜没说话了。
看来钟易早就叮嘱好了身边的人，不许透露一个字给程纪。
但说她自私也好，恶毒也罢，苏姜觉得钟易活该。
他想害她和钟显不得善终，最后自己也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有因有果，恶有恶报。
苏姜只是有点心疼程纪，因为钟易，她活得这样不好。
程纪挺像她。
她们的人生，都挺惨。
明明那么努力，却总是不能和最想要的那个人走到一起。
不过人生坎坷，命途多舛，该经历的总还是要经历的。
程纪最后拍了拍苏姜的肩膀，说：“我找你，不是为了感慨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一具皮囊陷下去，他们哪怕长得再像，钟竞也不是钟显。”
……
苏姜回到车上时，徐梦婷手里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一句。
她没问程纪跟她聊了什么。
开口的反而是苏姜：“钟易……他怎么样了？”
徐梦婷侧目过来看她：“嗯？”
“程纪不知道他坐牢的原因，去看过他，他没同意见她。”
徐梦婷满不在乎的说：“钟竞当然不会见她了，他现在那副德行哪里敢。”
苏姜问了句为什么。
“钟易现在是个残疾人，他的腿都废了，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让程纪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也就只有许诩那个傻子才会明天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她皱着眉，没有再问了。
徐梦婷也没说下去。
当初钟显死了，钟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钟易。程纪和程度结婚的消息，钟母让人偷偷传递给他，结果一向沉得住气的钟易方寸大乱，连越狱都敢去试。
这正好让钟母抓到把柄，让里头的人往死里下狠手，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腿。
钟易当时吭都没有吭一声，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然后钟母第二天把程纪一家三口的照片甩给钟易看，钟易在钟母走后，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任腿断着，因为没有得到合适的治疗，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徐梦婷听许诩说，钟易现在就像个枯萎的老人，明明四十岁没到的年纪，却比五十岁的人还要老。
他什么事也不喜欢干，每次只让许诩给他带几张纸和几只铅笔，画素描画。
画的从来都是一个女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徐梦婷知道，他这是怕忘了程纪的长相。
忘了就连念想都没有了。
钟易爱程纪，爱到了一种病态，可他依旧让她留在光明里。
许诩爱钟易，却是偏执，一心一意的守护他。
他们之间，非要说出个谁对谁错，还真的难。
尽管徐梦婷什么也没说，苏姜却也猜出了个大概，她叹口气，说：“回去吧。”
徐梦婷说好。
正要发动，却看见程度和钟竞两个人走了过来。
“钟竞，你和苏姜的三天前，其实是同一个三天前吧？”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徐梦婷和苏姜能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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