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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白考儿耿墨池 > 第75章
 
米兰被围观的人拉开后,扬长而去,刚好那些人里有小区的邻居认出我,就将我送回了家。我不知道樱之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她进门就抱住我哭,“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考儿,你这个样子下去会死的!”

“我自作自受,不是吗?”我含混不清地说着这话,感觉嘴巴张不开,因为嘴角乃至整张脸都肿了,嘴里有冲人的血腥味。

“你说你,好好的过不行吗,非要把自己往死里整……”樱之一边哭,一边去拧热毛巾给我擦拭,敷脸,“祁总走之前都交代我了的,要我好好照看你,你说你搞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给他交代?是不是米兰打的啊?你离他们远点儿吧,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双亲想想,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难道要他们白发送黑发吗?”

樱之将我扶进浴室给我洗澡,她看着我满身的伤痕越发哭得厉害了。因为怕伤口沾水后发炎,她只能用湿毛巾慢慢擦,然后找来碘酒给伤口消毒,那种疼痛像是皮肉整个地被揭起,我疼得全身抽搐。后来我的意识就不是很清醒了,好像樱之还给我喂了点儿粥,将我安置到床上,灯光被调到很暗。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她在旁边哭着打电话:“祁总,您快回来吧,考儿出事了……”

我不知道在家躺了几天,一直昏昏沉沉,听樱之说,我后来发烧还被送去医院打了点滴。樱之那几天没有上班,在身边照顾我,应该是祁树礼授意的。纵然祁树礼见到我时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消肿了,可他仍然勃然大怒,把樱之狠狠地骂了一顿。我跟祁树礼说不关樱之的事,都是我自找的,祁树礼仍然怒气难消。

“考儿,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自己!”祁树礼激动异常,当时是在我卧室,他站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痛心疾首地问我,“你能不能离开耿墨池,让自己远离伤害呢?就算我样样不如他,可是有一点儿我比他强,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我会把你当作手心的宝,爱你,疼你,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

祁树礼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痛苦得难以自抑,“考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有多心痛,你宁愿被那个人欺负也不肯朝我多看一眼,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虽然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他都结婚了,你何苦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我虚弱地看着他,疲惫至极,“你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我需要好好想想,对不起,让你这么为我担心。”

祁树礼眼底泛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握住我的手说:“考儿你听我说,你什么都别想了,跟我去美国吧。离开这里,将这些是是非非通通忘掉,好好地重新开始,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加州的阳光很适合你调养身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什么。我跟耿墨池不一样,我认为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给她幸福,我爱你就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永远都不接受我,只要你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让我在身边看得到你的笑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懂吗?”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我重复着他的话,顷刻间泪如泉涌。

“对,不是占有,而是给予,毫不保留地给予。”祁树礼握紧我的手,字字句句,叩在我心上,“请你相信我一次,跟我去美国吧,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好起来。你要是不愿待在加州,我在西雅图的湖区也有别墅,那边环境更好,你会生活得无忧无虑。到那个时候你会明白,我所给予你的爱情远比你想象的以及你经历过的要美好得多,至少没有痛苦,没有伤害……”

耿墨池入院后不久,他的经纪人韦明伦和瑾宜就从上海赶来,等他的病情稍稍稳定后,瑾宜便特意来家里看望我,跟我说了很多关于耿墨池的事。

客厅的沙发上,瑾宜端着我给她泡的茶,慢慢地说着:“考儿,墨池很担心你。你可能不知道,你上次被大雨困在车内差点儿没命,昏迷的那几天墨池都快急疯了,天天守在医院谁都拉不走,后来米兰过去跟他闹,他跟米兰大吵一架后回了上海,不回去没办法,他不想米兰骚扰你。可是回去不久他为了缓解焦虑整日酗酒又发病了,病情比之前的两次更严重,好不容易有点好转他又嚷嚷着要回星城,我和达尔文被他吵得头都疼了。尽管我们看得很紧,他还是半夜趁护士没注意偷偷地飞星城去看你,他一直放心不下你。”

我愕然,“什么时候?”

瑾宜想了想,“我有看你的微博,应该就是你跟祁先生开飞机的那天。我看到微博的时候墨池已经去星城了,我和达尔文都快急疯了,因为他的病情非常不稳定,他连药都没带就跑了。”

“……”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耳畔似有轻微的碎裂声,像是冰封的河面裂开了口子,有湍急的河流在心底奔腾,我只觉得冷,冷到心脏都在一阵阵紧缩,原来是那天!

“考儿,墨池对他做过的事很后悔,他也是一时冲动。现在墨池的病情加重,米兰还在纠缠他,听说她连班都不上了,整天守在医院,不是照顾墨池而是逼墨池跟她正式注册结婚,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要遗产。”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瑾宜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今天我来看你之前墨池都在跟我说,他这是咎由自取。考儿,我不是要为他开脱,我只是心疼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要闹到这步田地?”

是啊,我们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我仔细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我跟耿墨池吵架时,我忘了他是一个病人,我甚至忘了我爱他,那时候我不认为我还爱他,我唯一明确的是我恨他,我恨死了他,只想把他给予我的伤害千倍百倍地还给他,所以多狠的话都说得出口。

这就是见鬼的爱情!明明相爱却互相伤害,彼此都把爱当作了伤害对方的武器,肆无忌惮,不分青红皂白,宁可玉碎不肯瓦全。爱是骄傲的,爱也是盲目的,所以我们才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而伤害过后的疼痛远比我们想象的来得猛烈和持久。

瑾宜告辞后许久,我一个人在客厅哭,天黑了都不晓得开灯。窗外呼呼的风声像是魔鬼在嘶吼,无边无际的绝望让我即使在梦中也沉浸在那样的悲伤里。

漫长的黑夜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天亮得很迟,城市的天空堆积着乌云。

我胡乱洗了把脸,去医院探视已经转至VIP病房的耿墨池。因为我听瑾宜说他马上要回上海去治疗,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这一别,也许是永诀。

耿墨池现在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日益衰竭,终极的治疗方案只有心脏移植,可这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没有人可以知道等到一颗健康的配型合适的心脏需要多长的时间。瑾宜告诉我说,医生早就给耿墨池宣判了死期,即使他保持目前的状态不再持续恶化,他的生命顶多也就延长两到三年。换句话说,如果等不得心脏移植,他只能活两三年了,三年后他刚好三十六岁,他真的要追随他父亲的脚步而去了。

“考儿,我害怕那天的到来。”昨天瑾宜一跟我说到这事就泣不成声,“你去看看他吧,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念叨你,他说他对不起你……”

很意外,我刚出电梯就看到米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跟耿墨池的私人律师黄钟在交谈,为避免再次冲突,我避到拐角处没有让她看到。

因为是VIP病房区,走廊里很安静,米兰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我听见她质问黄律师:“为什么不让我看遗嘱?我是他太太,我有这个权利!”

黄律师可不是吃素的,跟韦明伦一样,他也是耿墨池的死党,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多年来他一直担任耿墨池的私人律师。我在上海见过他,非常厉害,据说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名律师,外号“铁嘴黄”。面对米兰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不卑不亢,回答得滴水不漏:“米小姐,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称您为耿太太,因为您只是和耿先生举行了婚礼,并没有去民政部门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也就是说在法律上你们的婚姻关系是不被承认的,甚至连耿先生本人都不承认,他对外都是称您为女友,而不是太太,所以您根本无权过问他的遗嘱。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他的太太,在未得到他本人许可的情况下,您也是看不到遗嘱的,还需要我进一步说明吗?”

“你们合伙在耍我!我明明跟他结了婚,怎么不是他太太啊?不就是一张纸吗,我现在就要他去跟我登记!”米兰被揭下耿太太的身份,恼羞成怒。

看来瑾宜说得没错,米兰现在是狗急跳墙,着急落实耿太太的名分了。

我远远瞥见黄律师上前两步走到米兰跟前,语气既不失礼貌,也不失强硬,“米小姐,请保持克制,这里是医院。耿先生现在病重,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对您本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米兰脚都迈出去了,只得又停下来。

黄律师继续说:“米小姐,您真是让我感到很遗憾,耿先生现在病情这么严重,马上要转到上海去治疗,您不关心他的病情却惦记着他的遗嘱,您让病床上的耿先生怎么想?您这不是明摆着向世人昭告您嫁给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他的财产吗?米小姐,他现在还没死,就是死了,他遗产的处置也会交由他指定的律师团全权处理,如果您确实想在未来的遗产分配上占据有利位置,我奉劝您最好保持沉默,否则以我对耿先生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子儿也不给您,您也申诉无门,懂吗?”

米兰哑口无言。

“现在,请您还是离开这里吧,您在这里多待一分钟,耿先生的病情就会加重。上次您在医院打伤白小姐的事情耿先生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您这不是逼着他把您从遗产继承人的排序上撇开吗?”黄钟不愧是铁嘴黄,那气势,足以震住嚣张的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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