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悦坐了下来，但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漠看着她有些憔悴和红肿的眼睛，想着昨天她受惊的一幕，自责袭上心头，“暖暖，对不起！”
他边道歉，边伸手过来，只是还没碰到展悦，她就一下子避开了，秦漠的手僵在半空，显得十分尴尬。
秦漠把手收回，十只交错在一起，自嘲道，“对不起，我脏了，没资格碰你。”
记得她十二岁的时候，他过生日，有美女献吻做生日礼物，结果当晚她气的大哭，还用沐浴液把他的脸洗了无数遍，就差扒掉一层皮。
别人吻他一下，她尚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昨晚那种情况？
展悦咬着唇，如玉的唇瓣都被她咬变了形，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秦漠到底有没有错？可想想她都另嫁，想想秦漠是个成年男人，他和别的女人有欢情也在情理之中，可理解是一回事，让她接受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要她说出不介意，她做不到。
她的沉默，她对他的排斥，在秦漠看来就是一种厌恶和不可原谅，他内心的自责愈发浓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甚至有些恐慌，“丫头，我知道没资格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展悦依旧沉默，只是抱着奶茶杯的手越来越紧，因为它的温度正一点点流失，由最开始的滚烫，慢慢变得温途，最后变凉，任她握的再紧，奶茶还是凉了，这个过程像极了她和秦漠之间的感情变化。
曾经浓烈的以为这世界无人能及的情感，终还是走到了覆水难收的这一步，她有责任，他也有。
想到这些，展悦很是难过，哪怕秦漠做不成自己的恋人，可她也不希望看到昨晚那样堕落放纵的他，那样的他让她觉得与市井流氓没有区别。
她缓缓抬起了眼睑，终于出声，声音平静，可是出口的话却极为锋利，“我不是你的谁，生不生气似乎并不重要。”
这话说的有些负气！
秦漠一僵，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无措，他伸手去拿手边的烟，只是刚抽出来，又想到什么便放了回去，他轻咳了两声，“丫头，能不能别这样说，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那个女人是谁？”展悦打断他，追问。
“暖暖……”秦漠似乎不想回答，可是面对展悦眼中的执着，迟疑了下，然后轻叹，“应招来的，我并不认识。”
说完，他烦躁的用手指撸了下头发，“暖暖，这些年除了你，我没有任何女人，可我，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会有生理需要，我……”
如果不是他无意闯入浴室看到她的春光，如果不是他发现她已经爱上别的男人，或许他还能克制，可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自从看光了她以后，不论他用什么方法，总也压制不住男人的火，最终他花钱找了个女人，却不曾想，又死巧不巧的被她撞了个正着。
“暖暖，那个女人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们之间也就是一次交易，相信我！”秦漠再次伸手过来，这次他握住了她的，连同她抱着的奶茶一起。
展悦挣扎了一下，黑眸直直的看向他，“原来在你眼里，女人只是商品，那，那种事是可以用钱来买卖的？”
她凄婉的嗓音，配着她眼底的嘲弄，秦漠一下子慌了，“暖暖，不是，是……”
“秦漠哥哥，原来你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庸俗，”展悦说完，目光落在秦漠握着自己的手上，那目光像是火碳一样，让秦漠自觉的松开。
秦漠无奈的闭了闭眼，知道再解释也是多余，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他换了话题，“我后来就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展悦，“……”
“暖暖，你不用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其他，我会帮你解决，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秦漠向她承诺。
展悦掌中的奶茶彻底凉透，凉的让她觉得冰，而且那冰正顺着她的手指向四肢百骸延伸，她转头对侍者招手，“一杯热白茶！”
也正是她这转头的一个瞬间，让秦漠清晰看到她耳后的紫痕，他一滞，眸光骤然暗了下去，展悦回过头时，迎上的就是他暗潮汹涌的眸子--
“你昨晚在哪？”秦漠质问，带着压抑。
展悦抿了下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了他先前的问题，“我不会跟你走！”
“我问你昨晚在哪？”秦漠再次出声，近乎低吼，昨晚他找过她，可没有找到，他想过她有可能和司御行在一起，但想着他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便否定了那个想法，可是现在她耳边代表着暧昧的红痕，让他恐慌。
展悦看着他赤红的眼睛，看着他额头跳动的青筋，微微梗了下脖子，“我和我老公在一起。”
咣--
下一秒，秦漠的拳头重重的打在面前的玻璃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有人看过来，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灼灼的盯着展悦，“你，你和他……”
“我和他做什么不都理所当然吗？”展悦浅笑，“我们是夫妻。”
她最后的几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扎进了秦漠的心里……
“你怎么可以？”秦漠发出痛楚的低喃，“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贱自己？”
展悦摇头，“你错了，我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怎么能叫作贱，这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正常的男人会有需要吗？秦漠哥哥，我现在也是个正常的成熟的女人，我也有需要！”
“……”秦漠的脸在她的话里由青变白，最后如同死灰。
“我和司御行不会离婚，而且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展悦这个身份，麻烦你回去给组织上说吧，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只是我要求保留我现在的一切，”展悦说着站起身来，恰好这时服务生把她点的白开水送上来，她看了一眼，对服务生说道，“麻烦给这位先生吧！”
再好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迟了，她也就不需要了。
展悦转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秦漠骤然握住放在面前的水杯，随着咔嚓一声，服务生发出惊恐的尖叫，向外走的展悦听到这一声，忍不住回头，只见秦漠的手正在汩汩滴血……
她的心猛然一痛！
她对他再失望，却也无法对他不管不问，她跑了回来，一把抓住秦漠，眼底溢满了泪水，“你，这是干什么？”
秦漠脸色灰白，往回抽着流血的手，“你走吧！”
“我不！”展悦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他流下的血上，“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要我了，不是吗？我伤不伤，你还在意吗？”不知是不是太痛了，秦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展悦吞咽了下泪水，“走，我带你去医院！”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秦漠也任性起来。
展悦跺脚，“秦漠，你要是敢再说一遍不用我管，我现在就走！”
秦漠抬眸看向她，然后下一秒，伸手将她抱住，紧紧的抱住，“暖暖，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展悦僵站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虽然她气他，但还是心疼他，他们之间就算没了爱，可是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让他们早已情同兄妹，他已经是她割舍不了的亲人。
“去医院吧，”展悦低低哀求。
秦漠紧箍着她，如个任性的孩子，“你答应我，跟我走！”
他有些趁人之危了，但没有办法，当听到她的拒绝时，他有种天地一下子塌的感觉。
“不行，”展悦仍拒绝。
“暖暖……”
“至少现在不行，”展悦又补充一句，“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现在不能走，秦漠哥哥希望你不要逼我。”
她心疼他，但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就威胁，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关于这一点，秦漠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当意识到她爱上司御行的时候，他害怕了，因为她很执着，要么不，可一旦栽了进去，是谁也拉不回来的，就像是她现在说不会跟他走，他知道就算他以死相逼，她也不会。
适可而止，他还是懂得的！
秦漠起身跟着展悦去了医院，大夫从他的掌中抽出十几个大小的玻璃碎片，很疼，可他却没有多少痛感，因为他真正的痛在心里。
医生为他包扎好，嘱咐他不要沾水什么的，两个人从诊疗室离开，秦漠再次看向她的后颈，看着那刺眼的淤痕，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你和他真在一起了？”
展悦走动的步子一颤，微微低下头去，轻轻的点了点。
那一刹那，秦漠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心心念念呵护的女孩，竟然成了别人的女人，这就是像一个农户辛苦守着的庄稼，天天盼望着她快点长大成熟，结果有一天，那庄稼被别人给摘走了。
那种痛和失落，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对不起，”展悦看着他脸上的痛楚，知道自己伤了他，知道自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不，”秦漠拉过她，将她拉进怀里，“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尽管秦漠的心如刀割，可还是安慰她，并暗暗劝解自己，他不是也没有对她从一而终吗？这就当是对他的惩罚，这样他们都是平等的，谁也不用怪谁了。
“暖暖，答应我，把这边的事尽快处理一下，跟我回去，好不好？”秦漠再次哀求。
展悦迟疑了好一会，艰涩的上点了点头，她会点头，是因为对于未来她也不确定，尽管昨晚她和司御行冲破了最后的一层防线，可她总觉得他对自己仍少了些什么。
没有听到她再拒绝，秦漠欣喜的松开她，然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牵着她往外走，可是只走了一半，展悦便感觉面前的路突然间窄了，她这才抬头看去，只见司御行和朗木站在那里，司御行的目光正定格在她和秦漠紧牵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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