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口那杵着的大个儿男人，我才想起来，哦对，我叫阿斌来送衣服的。
“姜小姐，麻烦您照顾乔爷了。”
阿斌把手提袋子拎给我，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低了低头，着实让我有种窒息的压迫。
我浅笑了一下，表情有点尴尬。
转身准备回屋的时候，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阿斌，麻烦帮我买点药上来吧。”
我说的药，是事后药。
刚才在巷子里，疯狂又荒唐地来了那么一场，我觉得有点危险。
而抽屉里常备的避孕药，这会儿恰好又只剩壳子了。
在阿斌面前，我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他跟乔知夜的时间比我跟的长多了，无论我被这个狗男人折磨成什么样子，都被阿斌见到过。所以他给我买的东西，自然也不仅限于避孕药避孕套情趣玩具，跌打损伤药甚至私处清洁剂。
我估计，能做到乔知夜的心腹助理这个位置的，就是让他去俄罗斯弄个导弹回来，都不在话下。
阿斌点点头：“知道了姜小姐。哦，对了，晚上在会所门口撞您那辆车，乔爷已经叫人去查——”
砰！
我觉得我应该没听错，那是一声枪响。
只有真的挨过枪子儿的人，才会对枪响又那么亲切的敏感吧。
那颗子弹从我身后过来，擦着阿斌的鬓角过去。
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硬生生崩出一个弹孔。
簌簌的墙灰落下，弹壳平静地躺在我脚下。
隔着三十几厘米，我都能感觉到那回旋弹道在空气里的温度，是灼热的。
“你也学不会闭嘴了？”
乔知夜的声音，像是被人狠狠从空中掷下来的。又狠狠砸在地上，比那颗子弹砸的还深。
阿斌是一两米多高的汉子，年轻，强壮。此时，那张棱角规矩的大国字脸上，透一股无助的慌乱。违和得要命。
要知道，乔知夜的枪法堪比一号位的狙击手。
他若真想要人命，刚才就不会贴着鬓角打过去了。
“乔，乔爷，我——”
“滚。”
乔知夜冷冷道。
阿斌急忙离开。我则站在原地，像极了一个次次惹祸，却次次都找人替罪的绿茶婊。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我总觉得乔知夜对我的纵容，总有一天都要还的。
那时候，我可能会比卞琳惨，比朱蒂惨。
“乔爷你醒了？”
我慢慢转身过去，把包装袋放在沙发上。
乔知夜穿了浴袍，就是我之前给他买的那件。
我买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嘲讽我说，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做这么矫情的事？
我也明白，就好像你在家里给一个男人准备了居家服，准备了浴巾拖鞋，他就真的成了这个家的男主人一样。
即便房子都是他买的，他也不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我没再多话，迎着乔知夜和乔知夜的枪口走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胆子，就总觉得乔知夜的子弹第一次打不中我的心脏，这辈子就休想打中了。
“乔爷，去洗澡吧。脏衣服我都处理了。”
我处理了他的衣服，但口袋里的东西都帮他整理出来了。
钱夹手机，包括他的配枪，都塞在枕头下。
我像以前一样乖。
乔知夜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弹壳，掌心很烫。
乔知夜没有在我这里过夜，晨曦拖着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前，他离开了。
临走前，还是那句话。
“明天让阿斌过来办过户。”
乔知夜坚持要把房子送我。我感觉，那就像是他坚持要把我甩干净一样。
我得收他的钱，做一个乖巧的情人该做的事。
所以我等，等了一整天，却只等到了桃姐的电话。
“瑶，你昨天没事儿吧？”
我心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您没事儿才是。乔知夜他们昨晚算是在场子里开杀戒不？一个卞琳被狗日到疯还不算，那个叫朱阴——啊呸！朱蒂的，后来算是死是活啊？估计也成人类迷惑下场了。
“桃姐，您没受牵连吧？”
“唉，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朱蒂知道吧，以前红姐那边带出来的。你知道我最烦那个老骚娘们儿了，手底下的都跟丫一个货色。去年那阵儿，脑袋削个尖儿似的把人往我拉的金主这里塞，这不？趁着你跟乔爷闹掰的空档，到底把朱蒂给塞进来了。没想到，呵，你猜昨晚怎么了？”
桃姐兴奋这个劲儿，我都不忍心告诉她我亲眼目睹了什么。
于是我故作好奇：“怎么了？”
“那小骚娘们也是逼深人胆大，竟然敢给乔爷下药，还扎套！你说路子野吧？不要命吧？后来被乔爷叫人直接打断了脊椎骨，大腿能劈到脑袋瓜顶上，打了几管子止痛针，就给送到地下会所畸形秀去了！”
我：“......”
我咬咬唇，冷笑：“桃姐，这消息谁传出来的？”
“唉，能传出来肯定就是真的了，我打听的还能有水份？今晚首场——八爪蜘蛛美人头，都开始售票了！”
桃姐越说越兴奋，我只能嗯嗯啊啊应和两声。
挂了电话，我打开抽屉。
看着里面的一瓶单胺氧化酶，心里一阵涟漪。
这药，是我昨儿从乔知夜风衣口袋里拿出来的，还有一张急诊处方诊断书。
乔知夜夜里发病，失眠施暴，所以去了夜间特需神经外科开药。
这药有很强烈的副作用。心悸，盗汗，血压升高，胃痉挛，也就不难解释昨晚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么苍白虚弱。
所以，真相仅此而已。
而桃姐说的那番有鼻子有眼的，那多半是乔知夜让人故意传出去的版本。
事实上，他往死里弄朱蒂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发病，被她目睹了。
他去医院，被她跟踪了。
他想弄死她，因为他不能允许任何人知道自己隐秘的弱点。
那，他怎么不干脆弄死我呢？我不但知道，不但查过，还用这事儿‘威胁’过，甚至昨儿一不小心，还亲口说给了朱蒂。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乔知夜不杀我，会不会是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杀我啊？
我怎么办？拿钱跑路还是整容改姓啊？在线等。
这一天，我无所事事，因而过得极其漫长。
于是我点了颗烟，也不抽。看着白烟徐徐袅袅的，等太阳下山。
草！不对啊。
乔知夜不是说今天让人给我办房子过户么？我都在家等一天了，忘了啊？
桃姐的电话又来了，我有点不耐烦。
真话又不想跟她多说，乱七八糟的消息我又没心情接收。
有啥可聊？
但我还是耐着心性接了：“姐，还有事？”
“我刚得到消息。大新闻呢！你知道不？乔爷出事了，就今天凌晨。他遇刺了！劲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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