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这件事情的一开始，为了将让您一定会受到的伤害降低，先生他的确是做了很多刻意让您去误会的事情。
您所受的煎熬，他看在眼里也是感同身受。
可是，他的煎熬，你可曾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地在意过？
得知真相的那刻，您又知道他有多崩溃？
我亲眼看着他将自己关在，就这间办公室里面，三天的时间，水米未进地喝光了酒柜里面所有的酒！
在他因此被送医院抢救的时候，您还在家里面买怨着他的态度反复！
是，不告诉您这件事情的真相对您来说，或许的确是隐瞒，可是对先生来说，完完全全就是对您的保护。
好，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且不说你当时的生命还受到威胁，就单单说你当初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知道了大家的苦心也知道了跟先生之间的关系。
可是又能怎么样？
无非就是多出更多的痛苦而已。
难道你还能在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之后，堂而皇之地生下那个孩子，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他在一起？
让你恨他，至少你还能找到一个发泄点。
可是如果让你知道了真相，你又能去恨谁？
就算是绝望崩溃，也只自己一个人承受。与我而言，先生真的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绝世好男人了。
可是您呢！？您都看看您做了什么？
就在被您伤害，差点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他还顾念着您会做傻事，这件事情会宣扬出去让您受到律法的制裁。
可是即便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却还在这里指责说他不告诉您所有的一切真相？
您让他怎么说！”
毕竟是在韩相臣身边跟了好几年，就算只是一个助理，也难免会生出敬佩的情感来。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里面，小陈可谓是目睹了韩相臣的所有。
到了此时此刻，也是完全隐忍不住。说到最激动的地方，眼眸里面竟然也闪出了一些悲愤的泪花来。
而被他这般谴责的女人却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勾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小陈突然就有些不明白，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一个压根就没有丝毫理解他的女人，韩相臣做了那么多，值得么？
越想越悲凉，原来还对顾暖音仅有的那点儿同情也慢慢消散的不见，神情语调都明显是冷淡了不少。
“你一直在怨恨先生让您流掉了那个孩子，可是就算是他让你生下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就像今天这样，你又要怎么去面对孩子？
等到孩子长大了，又要怎么去面对他的父母？
顾小姐，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就不说是孩子，不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单单是在韩老夫人那里，您又知道他为您挡下了多少？”
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像韩相臣这样的男人，不仅是不多了，或许压根都是要绝种了的。
不仅小陈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就连顾暖音自己，也想不出来。
满心的悲切已经无法言喻，不仅思维，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不堪的。
好在有了小陈的这番责问，才让她稍稍缓和了一些。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那些低贱的眼泪流出来，片刻之后努力张了张嘴，沙哑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我想去看看他”
话说的有点儿艰难，基本上难以出口。
其中又压抑着怎样的绝望，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对于这个请求，小陈只稍稍怔愣了一下也便理所当然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不过这个时候先生应该还没有从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您”
“没事。”
没事，就只是想着要去见见他而已，如果这个时候的韩相臣真的是清醒的，顾暖音觉着，自己或许反而倒没有去面对他的勇气了。
在夜色的笼罩下省立医院似乎格外的安静，将车子停在楼下，小陈也没有要一起上去的打算。
“想必您跟先生也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您下来，然后送您回家。”
“不用了，完了之后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放心，我现在很冷静，不会再去做愚蠢的事情。况且，他不是没事？”
“可是”
明白小陈的意思，顾暖音也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的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还的确会有要跟韩相臣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呢？
没等小陈坚持，便抬起了脚步往里走。
在来的路上小陈话虽然不多，不过也将韩相臣的情况的大致说了一下。
幸好是抢救的及时，他已经完全脱离的危险，不过为了慎重，况且也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情况下，还是住在重症监护室。
毕竟那刀子捅的，也够狠。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其他探视的人也差不多都走了，除了护士台，还真就看不到什么人。
除了电梯门拐过弯，映入顾暖音眼帘的，就是这样清冷的一幕。
尤其是那条走廊，尽管是亮着灯一点儿也不昏暗，却还是让人感觉格外的长。
还有走廊尽头那几个鲜红色的“重症监护室”的大字，也同样刺痛着顾暖音的眼睛。
跟去看赵欢时候不同，这一次的脚步格外的沉重。
一步一步地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听着脚下一声声扩散出去的回音，她突然就想起来很多年以前两人的相遇，以及自己怦然心动的那刻来。
那一年，她还是个孩童。
母亲的离开，父亲的再婚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后来终于压抑不住，处在叛逆期的她选择了轻生。
河水很凉，也呛的人难受。其实当年在跳下去的那一年，顾暖音便后悔了。
只可惜不会游泳连自救都不能。
然后在有生之年的第一次绝望中，便看到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她生命中曙光的韩相臣。
如同猎豹一样矫健的飞奔而来，明明也同样是个孩子而已，却突然就给了她支柱一般的安心。
被救上来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多问，只一句话，就保护了她作为女孩子的敏感自尊。
当年他说，“想学游泳可以找人叫你，那样乱扑腾可不成。”
语气里面带着微微的责备，就好像他是她的谁！以至于此后的很多年里，顾暖音都是跟定了他。
扮演着忠实的小尾巴。
那一年，她十岁。
韩相臣拿到人生中第一个奖杯的时候，她正陪在他身边。
当时的他尚未退去青涩的脸上带着少年老成的神情，也带着锐不可当的锋芒，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将沉甸甸的奖杯交到她手上，笑着说，“这个以后你帮我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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