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立刻大声逼问，从口袋里掏出防身便捷式迷你电棍，皱着眉头绕到了后面，却看到了墓碑后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我往后退了几步，那东西却突然坐了起来，衣衫不整，脸上头发上全是污垢，眼圈乌黑。
“你来啦。”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皱眉。
“请问你是谁？”
“你来啦。”
“……”
原来是一个疯子！
我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四周，放这里不管，应该死不了吧。
“你来啦。”
那疯子依旧嘟囔着，踉跄的走了几步，竟然直接抱再了我父亲的墓碑上！
“你被陷害的好惨呀。”
什么和什么。
“不好意思大叔，你能让一下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句话却让我心里有些不舒坦，那疯子浑浊的看着我，突然傻笑了几声：“你来啦。”
算了。
和疯子也说不明白。
我不再理会他。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鲜花，我放在了父亲的墓碑前面，那人却突然尖叫了一声，仿佛我用火点了他一样。
“不要和她结婚，不要这个！”
男人疯了一样把手中的花儿全部都扑棱到了一旁，趴在父亲的墓碑面前，竟然开始哭了起来，若不是知道我父亲喜爱女人，我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他生前隐藏男友之类的。
“不要再婚了，不是好东西，不要再婚了。”
我闻言，心中顿时一个机灵。
虽然胡言乱语，但是我听着怎么就觉得奇怪。
再婚？不要和谁结婚？我心中不解，侧过头看着男人的脸庞，怎么看竟怎么觉得眼熟，仿佛小时候见过一样……
“都是装的……”
男人哭的厉害，甩袖舞衣，疯疯癫癫。
从墓地回来的时候，我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那疯子的话在我耳边能不断地回想，前沿不解后语，联系到一起，却怎么都让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手中的水杯顿时打碎。
再婚……装的……
我嘟囔着这两句话，突然想起一个人。
秦雪燕！
思绪骤然回到从前，若说我是什么时候真正开始在意这件事，也是从前几年开始的。
我对秦雪燕的记忆，似乎有一天突然就开始了，父亲从门外带回来一个女人，让我叫她妈妈。
我从那之前，都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妈妈是什么？
我并不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她对我真的很好，无微不至，有呼必应，特别是在父亲面前，我所有年幼，有关于和两人在一起的记忆，都是她把我抱再怀里。
“江美琳！立刻到我办公室！”
我小学时，和江美琳，也就是我的姐姐同班，她和妈妈是一起来的，妈妈对她可好了，好到就算爸爸不在家，她也很好很好，不会骂她，也不会让她收拾地上散落的玩具。
“合伙欺负别的同学，你这是第几次了？明天叫你家长过来，直接领处分回家吧。”
教导主任咆哮的声音在耳旁回响，我吓得哆嗦，躲在后面，这事儿终于还是到了妈妈的耳朵里面。
妈妈闻言沉默，转过头来抱着我。
“欣妍，妈妈和姐姐对你好不好。”
“好。”我稚嫩的开口，心里有些害怕。
“那你想看到爸爸打姐姐吗？”
“我——”我咬着嘴唇，微微摇头。
“那好。”
妈妈温柔的笑了起来，摸着我的脑袋：“那你就说，是你欺负的同学，帮姐姐挡下来吗？这样以后妈妈就最喜欢欣妍了，姐姐也会感谢欣妍的，爸爸疼爱你，不会骂你的。”
我害怕的缩了缩。
但是最终还是再母亲的微笑和温暖的怀抱中点了头。
那天正好下暴雨。
我记得很清楚。
父亲从外面醉酒回家，我躲在母亲的身后，她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所有的江美琳做的事，都在我父亲面前说了一遍。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我。
左脸火辣辣的，像是涂了辣椒。
“欺负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姐！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姐那么懂事！”
我被父亲追着大骂，那种失望的语气让我浑身颤抖。
那一夜，我浑身淤青，但是……
妈妈没有拦住爸爸，我跌倒在地上大哭的时，她才上来扶起我，可是我明明很疼很疼，你为什么要笑呢？
这种事多到什么程度呢？多到最后我都麻木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
母亲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质变，真正完完全全对我如同外人一样。
是父亲去世之后。
收回思绪，我心中发麻，其实我心中一直怀疑一件事，只是从来没敢直接摆明态度，如今让那疯子一讲——
疯子！？
我猛然收回思绪，管家？印象中似乎有一个管家，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我认人一向很准，那疯子，就与他长得极其相似！
难道！
我立刻起身，疯了一样的从新爬上那座山头。
但是除了父亲的白色墓碑，和周围的青草摆动，早已就空空如也。
……
我二十多岁。
除去父亲去世那天，我心中还从来没有一天这么难受。
这么想来，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关于我身世的问题，原本都是当天返程，但是今天我却想要在老宅子多住一天。
这地方破的全是老鼠，我忍着恶心，翻箱倒柜，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家具和书籍，但是老天似乎愿意给我开个玩笑，正当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又幼稚又像是大海捞针一样，一张照片却突然从一本旧书之中的夹缝中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老照片。
稍微有了点儿彩，上面是年轻时的父亲，我虽然记忆不深，但是那漂亮的眼睛，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旁边是……
我捏着照片的手指猛然一颤。
盯着她许久，不是秦雪燕。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若不是我知道不可能，我简直怀疑印在上面的是我，除了鼻子，其余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跳的厉害。
反复的摸着那张照片，果然。
秦雪燕，不是我的亲生母亲，父亲和她在一起，是二婚！
若说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大概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叠加在了一起，回忆也好，那疯子故人也好，这张照片也好。
我心中简直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样盘算下来。
江美琳应该就不算是我的亲姐姐了，虽然不知道我与她有没有一半的血缘关系，我就觉得我像是白活了一次，太阳穴疼的突突直跳。
我也无心上班了。
从B市回来，成天闷在家里，袁浩宇似乎在忙一个大单子，正正几天的时间都没有见到他。
我也无暇在琢磨这些儿女情长。
不是看着那张旧照片儿发呆，就是想着过去，这么说来，秦雪燕当初对我那么好，只是为了讨好父亲？进江家的门，从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来看者不难猜，江美琳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才会对她无条件的好。
这几年。
为了江美琳把我踩脚下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我越想这些，越觉得胸口疼闷，不是难过，竟然还觉得有些情理之中……我叹了一口气，习惯性捏了一根烟，越抽脑子越混。
只是唯一让我有些在意的。
就是那老疯子在我爸的墓碑前说的话了。
什么叫做。
“你被陷害的好惨？”
什么叫做：“都是装的？”
难不成里面还有一场局不成？但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退一万步，这事是真的，我又应该从哪里调查呢？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周，在某个下午，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叫了曼妮出来喝酒。
我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喝着。
曼妮应该是知道我酒精不耐，在一旁一个劲儿盯着我看，终于，在我第六杯白兰地打算一饮而尽时，她出手拦住了我。
“不能喝你就少喝吧，我一会儿可扛不动你。”
我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推开了她，一饮而尽。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把我当朋友，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姓袁的那王八蛋又惹着你了，你放心，我这就给他两嘴巴子让他反省！”
曼妮气的要命，我却醉醺醺的笑着摇头。
“袁浩宇挺好的。”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曼妮一个劲儿盯着我，最后翻了个白眼：“还是你喝多了脑袋出问题了。”
酒壮怂人胆。
我虽然迷糊，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一股脑的把清明节发生的事和猜想告诉了她，曼妮听完，脸色比我还差了十倍。
“这么说……伯母——不对，秦雪艳不是你亲妈？”
曼妮絮絮叨叨，那模样几次似乎都想要开口骂人，但是看着我这幅样子，只是张了张嘴巴，连忙过来安慰我。
“这件事……摊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不好受？
我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子，不好受到是算不上来，我只觉得脑袋混乱，我总觉得似乎现在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棋盘，而我们所有的人就像是上面的棋子一样。
父亲的死，好像根本就没有面上和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咬着嘴唇，酒精上头，周围的环境燥热的要命，但一股寒意却像恶鬼一样爬满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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