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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夏子衿朱慈烺 > 第70章 风雨飘摇
 
武华殿西暖阁,马士英正在安慰六神无主的弘光帝。

“皇上,不要担心了,史大人已经亲自带兵从扬州去阻击左良玉,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弘光满面愁容,恨恨地道:“好个左良玉,朕待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实在可恶!”

马士英显然并不担心,还面带微笑地道:“皇上,这不是什么坏事啊,你想想,今天如果不是左良玉的军情来到,我们如何收拾这局面?现在好了,大家谁还关心太子的事啊!”

“你还说。”弘光恨恨地道,“每次都志在必得,却反而一次次被他们算计!”

马士英有些尴尬地道:“事出意外,是老臣疏忽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玉螭吻,感叹地道,“这东西差点坏了大事。”

弘光帝扫了一眼他手上,没好气地问道:“那人呢?”

马士英道:“已经将他料理了。还算他反应快,当堂跑了。韩可宗叫锦衣卫抓了他,送回府上,微臣知道此人决不能留,就……”他做了个手势,得意地笑道:“高倬等人还想拿他,做梦!”

弘光帝点点头,没说什么。

马士英把玩着手中的玉螭吻,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中螭吻举到眼前,伸出食指往螭吻口中探去。弘光帝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但马士英捣鼓了半天,根本没有找到朱慈烺所说的那个机关,也没见螭吻的舌头有什么动静。他不甘心,叫了宫女举着烛火近前,将螭吻凑到灯下详细查看,反复探寻,哪里有什么朱慈烺所说的针头大小的机关。

他大惑不解地抬起头,正好碰到弘光帝一脸狐疑的眼神,见他摇了摇头,弘光帝道:“没有?”

马士英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想了半晌,恨恨地道:“皇上,我们被耍了!”

弘光吃惊地道:“你是说?”

“这玉螭吻根本就没有机关!太子今天在朝堂上的话,是骗我们的!”

弘光帝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螭吻,不甘心地细细又看了一遍,恼恨地道:“果然如此!我们中计了!他竟然如此冒险,难道就不怕当堂被识破吗?”

“万万没想到他竟冒这么大的风险,有这么一招!可恨!”

“他料定了我们不敢当堂验证,好个太子,竟跟我们玩这一手,胆子不小啊!”弘光帝想到自己被朱慈烺愚弄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士英自知理亏,没有敢再说话。弘光帝恨恨地看了一眼螭吻,一把扔在地上,啐道:“晦气的东西!”

“你说什么?”

玉蟾宫里,夏子衿听了罗思远的话,心中也暗暗佩服朱慈烺,不由得感叹道,“险中求胜,太子真是好胆识!”

“是,到现在恐怕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个秘密。若非如此,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太子这一招,让马士英一党的阴谋全然落空。”罗思远也是一脸佩服地道,“夏小姐,你是没看见,今天朝堂内外,百姓恨不能生食马士英一党的血肉。”

“唔,如今,无论他们想如何掩盖,太子的身份已经无可辩驳。看他们还演得出什么戏来。”

罗思远叹道:“只怕他们想演也力不从心了。”

夏子衿听罗思远话里的意思是为朱慈烺高兴,但见他却面色黯然,丝毫没有想象中那么振奋,不禁问道:“为什么?”

罗思远叹了口气道:“左良玉以清君侧为名,挥师南下,导致武昌成了空城,皇上和马士英由于害怕左良玉进犯,又命史大人从扬州带兵回防,这样一来,武昌和四镇兵力空虚,听闻清兵已经趁隙大举进犯,攻下亳州、盱眙后,又拿下了淮安和泗州。”

“什么!”夏子衿在深宫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骤闻情势如此恶化,震惊不已,“朝廷对此就毫无应对之策吗?外敌兵临城下,他们还在同室操戈!”

“听闻左良玉到了九江后,被江楚总督袁继咸劝阻,倒是没有继续东下。而今,史大人听闻四镇告急,又带兵匆忙赶回扬州了,不知道能不能打退清军。”

“朝廷如此没有章法,史大人疲于奔命,真是让人寒心哪!”

罗思远闷闷地道:“可不是嘛。听说史大人到扬州督师不到三个月,头发就全白了。他为社稷鞠躬尽瘁,却总是处处受制,时时身不由己,的确令人寒心!”

夏子衿长叹一声道:“现在惟愿史大人能传来捷报,保住江南太平。”

此时两人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沉闷压抑,心事重重,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了,夏小姐,马士英跟皇上说,趁现在大家注意力都不在太子身上,正好对太子下手。”

夏子衿的心情还未从对时局的深深担忧中回过神来,此时听到罗思远的话,又是一惊:“他们要干什么?”

“听马士英说,他让人配了一种药,叫‘失魂散’,说要让人每日少量放于太子的膳食中。此药服用一段时间后,会令人心智失常,精神错乱。如果左良玉被击退,大家必然又开始关心太子,到那个时候,太子神智出了问题,就成了废人,辨明身份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对他们也就没有任何威胁。”

“好狠毒的计策!”

“我们现在怎么办?”

夏子衿沉吟片刻道:“唯一的办法,只有你去锦衣卫找冯鹿,把这个情况原原本本跟他说,请他设法保护太子。”

“对呀!”罗思远眼睛一亮,欣然道,“上次送信的事,多亏他帮了大忙。通过几次接触,我发现冯鹿也对马士英一党深恶痛绝,这件事他一定义不容辞!”

“嗯。太子就关在锦衣卫所,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放心吧,夏小姐。”

罗思远刚要走,又被夏子衿叫住了:“思远,还有那个玉螭吻,你要留意。它对殿下很重要,万一有机会,还是应该让它物归原主。”

“知道了。”

“你暂时不要动它,留意它放在什么地方就行。以后有机会再说。”

“好的。对了,冯鹿说了,要谢谢你,那陈贵人再也没有打过凌霜姑娘,虽然也会受到喝骂,但皮肉之苦已经免除了。”

“那就好。”

“那我走了,夏小姐,我看能不能设法尽快去一趟锦衣卫所。”

“好,你自己要当心。”

锦衣卫所。冯鹿和朱慈烺相谈甚欢。

“原来你是这么认识夏小姐的。”朱慈烺听冯鹿讲了与夏子衿相识的经历,感慨地道,“这真是我的造化!夏小姐认识了你们,你们又帮了我。没有你们,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冯鹿笑道:“多亏了姝贵人。姝贵人聪慧过人,没有她在中间想办法,我们就是无头苍蝇。”

“只怕此事又要牵连到你。”

冯鹿一脸轻松地道:“放心吧,殿下。我手下有几个弟兄,素日只听我的。”

“可是……”

“没事的。马士英一党虽然一手遮天,但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是非,也不是人人都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膳食,每日我都会找人调换,他们休想得逞!”

“有劳你了。”

冯鹿先前早已听过朱慈烺在朝堂与马士英等斗智斗勇的事,知道他有一腔正气与热血,心中好生钦佩,如今又与他一番畅谈,见他毫不世故圆滑,心无城府,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虽然朱慈烺身为太子,但冯鹿在他面前却丝毫不觉得拘谨,而是倍感亲切。联想到姝贵人对朱慈烺的关切,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殿下,我看夏小姐很是关心你的安危,你和夏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见冯鹿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像朋友一般,朱慈烺心中也觉得很亲近,他听见冯鹿问起和夏子衿,也毫不隐瞒,原原本本把自己出宫后的经历讲了一遍,冯鹿听得入了神,自是感叹不已。

看似很平静的一天,扬州传来了噩耗。此时弘光帝刚听完一折戏,正拉着一个伶人要灌酒取乐。那女孩子不过才十二三岁,年纪尚幼,一脸稚气和惊恐,脸上淌着泪,又不敢哭出来,拼命地闭着嘴,酒洒得满身都是。弘光帝见她不识抬举,渐渐失去了耐心,刚要动怒,太监卢九德就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并未像往常一样回避,反而连行礼都忘了,脱口就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弘光帝被扫了兴致,没好气地一边问,一边整整衣冠,勉强坐直了身子。

卢九德没有顾及弘光帝的愠怒,惶恐地说出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皇上,扬州……失守了!”

“你说什么?”刚刚还漫不经心的弘光帝瞬间呆住了。

卢九德一脸沉重地道:“史大人,也……已经殉难。”

弘光帝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失神地喃喃自语道:“扬州怎么会失守呢!”他抬起头看着卢九德,满脸希冀地道:“四镇那么多的兵力……都,挡不住?”

卢九德没有说话,只是苦着脸摇了摇头。

“那现在情形如何?”

“听闻清兵现在一鼓作气,进攻瓜州和镇江,只怕也……”

弘光帝挺直的身子一下颓然地垮了下去,他眼神发愣,有些神不守舍地道:“朕真的要完了吗?”他失神楞了许久,才慌乱地对卢九德道:“快,传马大人和阮大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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