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酒杯，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父王所说，观音菩萨梦中指引，是要找到恩公，从中化解，并非什么难为逞强之事。”如意见我犹豫，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恩公若肯帮忙，小女愿以身相许！”
“恩公若肯相助，小女也愿以身相许！”如玉看到姐姐一脸认真，也举起酒杯，笃定地看着我。
这……
“宫中所有珍宝，小龙愿悉数相赠，只愿恩公垂怜，悯我一族之殇。”万江在一旁拱手行礼，满眼都是热切的期盼。
别人是骑虎难下，我这是骑龙难下啊。
我说怎么如意如玉姐妹俩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还要换一身好看的衣服，收拾一番，原来都是早有深意啊！
可是万江一路上又没有离开过我，又是怎么传达这层意思的呢？
不得其解。
虽说能娶到两个貌美肤白大长腿的龙女当老婆，是人间没有的好事，但这背后所承载的，也不是人间该有的。
如何是好？
我仰头喝下杯中酒，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
“此事不难。”我放下酒杯，环视面露喜悦的三人，哦，不，三龙，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凡夫，没什么能耐，你们这件事，放在我身上，需要从长计议，饭后，我去那化生池中渡上一渡，若是平安无事，我定于你们有个交代，若是就此化成一滩池水，也莫怪我们机缘未合，你们不能自行放下心中的仇恨，便各听天命。”
“多谢恩公相助！”万江听我说完，高兴得一拍手，拾起筷子，请继续吃喝。
他都不怕我化在池水中么？
瞎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也拾起筷子，夹菜的时候，刚好跟如意和如玉的眼神碰在一起，只见她俩脸上一羞，迅速低下头去。
咳！
忘记还有这档子事儿了，希望她俩没有当真。
我这抢个郑阿大的老婆不说，还顺带拐个妹妹来，纵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
按刘伯温的说法，我在朱元璋那都是有名册的，私自还俗不能，私破禁律，更是不能，怕是要杀头的吧！
我赶紧大口夹菜，努力掩饰内心的小激动和小尴尬。
倒是万江，自从得了我的许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更加频繁的敬起酒来。
要说这龙宫还真是，啥都是宝贝。
这八仙桌，看上去跟民间普通八仙桌无异，却能保持每个菜的温度，热菜归热，凉菜归凉，就是那水果点心，也和新端上来一样。
如果不是吃起来无比美味，倒跟我们的塑胶模型有些相像。
那酒壶里好像有倒不完的美酒，从未见万江去续过酒，也没有侍女进来添酒，无论什么时候倒出来，都是温度刚好的琼浆玉液，入口滑柔，回味无穷。
杯盏交错，不知道喝过多少盅，直喝道微醺，略有醉意，看看菜肴已经基本吃完，我放下筷子，说道：“走吧？”
万江闻言，站起身来，伸出右手，说道：“请！”
我和万江相携而行，往化生池走去。
如意和如玉跟在身后，面色绯红，也有些许醉意。
走到化生池边，并没有侍女跟来，我刚要脱去衣服，回头一看，如意和如玉正站在旁边。
“二位是否回避一下？”我笑道。
“哈哈哈，无妨！”万江笑着说道：“方才她俩已经以身相许，恩公怎的就忘记了？这会子竟害羞起来？”
呃……
如玉用露着指缝的手掌捂住双眼，略显紧张地倚在如意的肩膀，好像还有点儿期待。
如意到底是过来人，眼神中多少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冷冷地看着我。
也罢！
说不定跳进去就化成水了，我也无需再顾忌什么。
“若是有个闪失，还请将我那僧衣，还给观音殿，交给管家李大宝，为我建个衣冠冢，留些念想。”几下脱去衣服，稍微舒展筋骨，我对万江说道：“贫僧去也！”
说完，我一个纵身，扎进化生池中。
如意、如玉和我，应该都是在第一时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们俩担心我被化成水，而我担心再回不到自己的时代了。
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你三更走，绝不留你到五更，小鬼要来牵着你，绝不用轿抬着你……
闭着眼睛，准备接受死亡，感受死亡，心里一时间竟全无杂念，突然想起一句话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还能回头么？
往前游吧，甭管在哪儿化了，甭管能不能活着度过，死活都是彼岸。
游了一会儿，感觉身体除了变轻之外，没有什么异常，我浮出水面，睁开眼睛，看看手脚身体都在，又回头看看，如意和如玉正在那里高兴地手舞足蹈。
万江还是那般淡定，笑着朝我挥挥手。
竟然没事？
这化生池莫不是假的吧？
我抹了一把脸，心说，这下尴尬了，早知道穿着衣服跳进来啊！
回过头来，又往前游，万江爷仨个已经在岸边等着我了。
如意的手中，正抱着我的僧袍。
我觉得此时，不上去会少些尴尬。
“恩公还觉得自己是凡人么？”万江笑呵呵地看着我，伸手要拉我上岸。
“你这化生池水，莫不是假的吧？”我用手扶着岸边的石头，问道。
“恩公你且看看身后。”万江欣慰地笑起来，用手指着我的身后，说道。
顺着万江手指的方向，我转身用手撑住岸边，跳坐上岸，向后看去，这一眼，便永远都忘不掉。
只见我游过的地方，正飘着九张和我体型相仿的皮囊，从入水的位置，连成一条线，平铺到我刚才上岸的位置，全部是脸朝下的姿势，刚好与化生池的长度相同。
更为惊异的是，从第一张皮开始，正在慢慢溶化，与池水混为一体。
怪不得越游觉得自己身上越轻，这是活生生掉了九层皮啊！
我赶紧再次检查身上是否完整，还好，零件齐全，啥都没少！
“那是你的九世因缘，都在这池中消散了。”万江看着池中正在溶化掉的皮囊，淡淡说道。
如意已经体贴地走过来，轻轻把僧袍披在我的身上，退到一旁，和如玉挽着胳膊，看那池中的变化。
“若是陆上兽族，想要避开渡劫，来此池中，是否也可有那化生之效？”
虽然我已经亲身验证过了，但我还想问个明白，从万江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
“不瞒恩公，舍下厨师之一，便是家犬所化；文官之中也有一位，乃是久居人间私塾之八哥所化；那司茶侍女，本是一只金丝雀儿，其余侍女之中，也有陆上而来。”
万江说着，把我搀起，待我穿好衣服，引我去器械库，看着里面的打铁师傅，说道：“袁师傅乃是猿猴所化，身前为一铁匠家养宠兽，精通百般兵器，恩公有什么需要，都可为恩公专门打造。”
“不知这袁师傅所造，是凡器还是仙器？”看着正在炉前忙碌的袁师傅，我问道。
“哦哈哈哈，恩公果然犀利。”万江笑着，转身引我往藏宝阁走。
“有一件事，我还是要问在前面。”看着满心高兴的万江，我说道。
“恩公请讲。”万江见我面色沉重，认真地看着我。
“那张班头，此生为人，虽然又开始修仙，我却不知，他为人如何，试要化解这份世仇，竟无半点头绪。”如果他与人为善，纵是修仙，又要起杀孽，于人间无犯伦常王法，我也是没有理由横加干涉啊。
“恩公所虑甚是。”万江一拱手，说道：“关于那张班头生平，稍后自会有人向恩公禀报，还请恩公先行入内，捡几件趁手的宝贝再说。”
万江说完，伸出左手，按在藏宝阁的石门中央，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一座檀木祥云纹镂空屏风，静静地矗立在门后。
这玩意还带掌纹解锁的么？
转过屏风，左边墙上，挂着几件刀枪棍棒，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墙下的桌子宽约半米，长约五米，上面摆着一排底座一尺见方的木斗，从左往右一共六个，分别装着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珍珠。
最左边的两个木斗之中，珍珠如同鹌鹑蛋般大小，往右依次增大。最后两个木斗之中的珍珠，大小如同鸡蛋，左边一斗如白玉一般，色泽略暗，右边一斗，光泽如羊脂玉一般。
“依次是河珠和海珠，颜色趋白的为河珠，颜色趋黄的为海珠。炼丹入药，以海珠为上。”如意跟在身后，向我介绍道：“最后二斗，均为夜明珠，大小和材质都属上乘，千年难得的宝贝。用作炼丹，可以提升百倍功力。”
与门相对的墙上，挂着几件斧钺钩叉，跟我这和尚身份，不甚相称。
墙下也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十个木斗，分别存有各种奇珍药材，大小形制都是世间罕有。
右边墙上，说是兵器，不如说更像装饰，挂着几件祥云如意，有木质的，有金质的，还有玉质的，可能有什么法力，但是我总不能到哪都托着吧。
墙下的桌子上，摆着一堆金砖，二堆银砖，桌上和地上都有一大堆上好的羊脂玉原石。
这哪算什么藏宝阁嘛，充其量不过是个小金库。
我微微摇头，实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出去。
中间的一米半见方八仙桌上，竟然什么都没有放，看过去好像空荡荡的。
走近才看见，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干瘪的褐色鹿皮布袋，巴掌大小的荷包，这一面是上阳下阴的阴阳鱼图案。
我不由一愣，几步上前，一把拿起，翻看背面，正是上阴下阳的阴阳鱼图案！
这，难道是我的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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