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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白如歌易水寒 > 第6章 峰回路轉仙人谷
 
三人一馬,雖說是叢林雜樹,亂石怪生,但是白天從容,又有許一楓仗劍開路,一路倒也順暢,不多時已出了山,到了一所平地開闊處,兩人舉目四望,不禁哉哉稱贊,好一處人間仙境啊。只見眼所能及處,皆是繁花遍地,草樹妖艷,姹紫嫣紅,美不勝收啊。白如歌自小在府里長大,爹爹也喜歡種些花草,終究流于小氣,許一楓浪蕩江湖,奇花異草是見得多了,江南美景也不在話下,但那些芳華不是在深宮高院,就是在繁華市井,哪里有眼下這般美得既妖嬈又脫俗。

白如歌也瞧得失了神,喃喃道:“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此美景,要是我能在這里過一輩子,也不枉此生了。”

許一楓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道:我就想和你在這里過一輩子。這話倒底沒有說出來,只是羞笑道:“說這話,倒象是姑娘要出世了。”

白如歌淡淡一笑:“若有這般所在,出世又何妨。”隨即想到這話說得太遠,忙別開話題,打趣道,“咱們還是小心前行,莫要驚動花仙才好呢。”許一楓聽了認真起來,放輕腳步,慢悠悠的牽馬而行,頭頂萬紫,腳邊千紅,蜂蝶多姿,款款而飛。一時間,兩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動了生靈,打擾了仙子。

突然,兩人都發現了前面隱隱約約有輕煙升起,先是一道,接著好幾道輕煙。許一楓皺眉道:“這樣的好景,要是被強人壞了,實在是暴殄天物。”白如歌笑道:“不過是一陣煙,你又如何想到了強人?”

許一楓被問得一愣,半晌,輕嘆一口氣道:“被昨天嚇壞了。”白如歌知他心意,也不多追問,道:“不如,公子先去看看。”許一楓搖頭道:“可不能再離開你了。”

白如歌不想換個話題又被拉回來,只得道:“說不定是炊煙,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怕他再猶豫,又忙加一句,“若是有人家,便好了。”許一楓略想片刻,點點頭,三人一騎緩緩向著炊煙而行。

越走越遠,兩人才發現這里原來是個大山谷,除了花草,還有怪石土坡,小橋流水。美景如畫,連綿不斷,移位換景,各具風姿。拐過一道石障,不遠處竟散落著十幾座屋舍,輕煙正是從這些屋頂的煙囪中冒出來的。果真是炊煙,兩人相視而笑。許一楓低聲驚嘆道:“沒想到,我們竟找到了先賢陶先生到過的桃花源。”白如歌也驚道:“世上真有這幸福所在。”

許一楓喜道:“我們也不用再找什么小村子了,我看這里就最好。我們進去。”白如歌也愿意留在這里,道:“不如公子先去問問,咱們這樣連人帶馬,又傷又殘的,把人嚇壞。”

許一楓贊同白如歌的心細,又整了整衣,這才向一間屋子走去。屋子里有兩鬢斑白的老兩口,守在灶前烤火燒飯,見了許一楓,非常驚異,上下打量,問道:“小伙子從哪里來?”許一楓施禮道:“兩位老人家,我們從很遠的地方進山,迷了路走到這里,朋友又受了傷,懇請老人家收留我們幾日。”

老兩口見許一楓長得俊俏,又溫文有禮,心中少了疑慮,老漢問:“小伙子還有朋友,在哪里?”許一楓答:“就在外面,未得老人家許可,不敢進來。”老漢笑道:“我們這里很少有外人來的,我看小伙子儀表堂堂,不象壞人,就請你的朋友進來吧。”說完,自己先迎了出去。

白如歌自從許一楓進去之后,一直緊張的盯著屋門,卻看見不到一會,走出來三人。不知善惡,見走在前面的老漢面帶笑容,這才放下心來,想下馬施禮,只因懷中抱著昏迷的綠茵,下不了馬,只得在馬上致意:“不敢勞動老人家前來。小女子在此謝過。”老漢道:“我們山里人家,不講究太多禮俗的。你們遠來是客,就請多住些日子吧。”

許一楓忙接過綠茵,扶白如歌下馬,老漢見白如歌胳膊上纏著紗布,綠茵又昏迷不醒,忙領著進了屋,大嬸眼疾手快,早將床上被子鋪開,一邊說“山里簡陋,委屈姑娘了。”一邊幫忙扶綠茵躺下。兩人感激的連聲回道:“大嬸客氣了。”

許一楓和白如歌這才鞠躬拜謝。

老漢道:“兩位不用客氣,只管住下,好生養傷。”

大嬸拉著白如歌的手贊道:“好標致的女娃娃。”又向兩人說:“看你們兩人,年輕俊俏,不象是砍柴人,想必是私奔了。”

白如歌聽得兩頰菲紅,忙否認:“大嬸誤會了,我們是……”不想,許一楓搶過話題:“大嬸,我們確是兩情相悅,但是家人不允,硬是將我們分開,還將巧玉許配他人,眼見就要過門,無奈,我們只能逃跑,還請大嬸收留我們幾日。”

白如歌聽他一口氣說完,心里悶得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又傷感又驚異,如歌確是迫于父母之命,很快就要嫁給他人了,只是并不是因為你。

大嬸聽得許一楓的話,嘆道:“自古婚姻聽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以違抗,你們兩人離家出走,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老漢疑問;“為何你們私奔,身邊還帶著其他女子?”

白如歌見許一楓話已說出,只得替他包圓,道:“綠茵是和我從小長大的,名為丫環,實如姐妹,見我逃走,一定要跟著。”

老漢點點頭消除疑問,道:“你們就留下吧,先養好病,再做打算。阿美啊,再加點糧食。”兩人正奇怪誰是阿美,大嬸應聲而去。兩人相視一笑,原來大嬸就叫阿美,這對夫妻真是恩愛,這么老了,還象年輕人一樣,喚對方的乳名。

兩人這才打量四周,這屋子看來已有些年頭,墻頭有明顯的修補痕跡,幾件簡單的家具,雖是十分破舊,但是干凈整齊。大嬸從里屋出來,端了粗面與青菜,向二人笑笑,走到老漢身邊,老漢連忙接過,又愛惜的為大嬸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這才接著做飯。

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溫柔卻又深情,白如歌幾乎看得呆了,許一楓輕輕拉起她的手,白如歌一驚之下就要摔脫,突然想起,自己二人是扮作私奔的情侶,情侶之間,牽牽手也無大礙,只得由他拉著。許一楓也是見大漢對大嬸那么體貼,心中一陣激蕩,不由得想到自己和白如歌,不知老了以后,能否這樣恩愛和諧。于是大著膽子去拉她的手,沒想到白如歌竟沒有拒絕,激動的手得發抖,不由自主的雙手握住,輕輕摸挲起來。

白如歌沒想他如此大膽,又羞又恨,低頭瞪了他一眼,許一楓這才不舍的慢吞吞的放開。

白如歌趕緊躲開,靠近大嬸,問道:“大嬸,這家里,就你們二老嗎?”

大嬸呵呵笑道:“還有一個丫頭,也是瘋得很,一早就出去玩了,這時也不見回來。”大漢接著補充道:“都怪我們太溺愛了她,寵得她啊,一點也不象個姑娘家。”聽她兩,一唱一和,言語雖是責備,實際卻是美滋滋的。

正說著,只聽得門外好遠就傳來一陣奔跑聲,有女孩子甜甜的叫“爹!娘!”接著,人影一晃,奔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著粉紅衣裳,面容姣好,一雙清澈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手捧一束野花,裊裊婷婷立在門口,陽光下,真不知是人如花美,還是花如人嬌。

大嬸見小姑娘回來,樂得雙眼只成一條縫,招手道:“丫頭,又去哪瘋了?家里來客人了,還不進來?”

小姑娘也見著兩人了,大大方方的走到跟前,晃一晃手中的花,眨眼道:“我叫嫣兒,你們從很遠的地方來嗎?”又親熱的拉著白如歌的的道:“姐姐好漂亮!這花送給姐姐。”說著,將花放在白如歌胸口。白如歌也樂了,這丫頭真是討人喜歡。歡喜的接過花,道了謝。

嫣兒嘻嘻一笑,又盯著許一楓看了半天,嘖嘖嘆道:“哥哥長得也太俊了。一會我再去摘些花送給哥哥。”二老哈哈大笑,許一楓俊面通紅,側過臉看白如歌的表情,白如歌則假裝什么也不知道,低頭使勁聞手中的花香。

嫣兒沖爹娘撒嬌的扁扁嘴,又纏著許一楓問這問那,這時,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伴著男孩兒的聲音:“嫣兒,嫣兒,我又給你摘了很多花,真漂亮呢。”話未落音,人就進來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稚氣未脫,懷抱一捧鮮花,興沖沖的看著嫣兒,卻見嫣兒正拉著一個長得比自己俊多了的男孩的手,眼神就暗了下來。聲音也低了,道:“嫣兒,我給你送花來了,他是誰啊?”

嫣兒還是纏著許一楓,回頭對男孩兒道:“他是我家新來的哥哥。”

男孩兒低低的哦了一聲,又巴巴的重復一句:“嫣兒,我給你送花來了。”

嫣兒這才注意到他滿懷抱的花,一跳一跳的走過去,聞了聞,贊道:“好香啊!”男孩兒又高興起來,驕傲的道:“那當然!我是一朵一朵挑的,特意送給你的,喜歡嗎?”

嫣兒點點頭,道:“喜歡!”從他懷里接過鮮花,對男孩兒說聲謝謝,又回到許一楓身邊,道:“哥哥,我剛才說過的,要送給你花的,你看這花真漂亮,送給你吧!”一邊說著,就把花往許一楓懷里塞。許一楓連連后退,道:“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是人家才送給你的,我怎么么好要?”

男孩兒好不容易見嫣兒夸他,正高興著,卻見嫣兒要將花送給另一個男人,又傷心又委屈,見許一楓拒絕,又生氣,嫣兒在他心里象寶貝一樣,現在送給你花,你竟然不要,太欺侮嫣兒了,想著就嚷了起來:“嫣兒好心把花送你,你敢不要?”心想嫣兒肯定感激他,沒想到,嫣兒回頭怒道:“小福子,不許你胡說!”

小福子送花不成,挨了罵,一委屈,跑了。嫣兒也生氣了,一撅嘴,道:“哼,跑就跑。討厭。”

二老一直笑看著嫣兒象鮮花一樣被大家寵著,這時見嫣兒生氣了,大嬸才說:“嫣兒乖,不許怪小福子啊。”嫣兒哼了一聲道:“他笨死了,就知道送花,就知道生氣。”

大漢還想寵她幾句,這時,里屋傳來輕微的響動,白如歌心頭一緊,朝許一楓道:“綠茵醒了。”許一楓點點頭,二人快步奔去。大家也都跟了過來,綠茵果然醒了,正吃力的想坐起來,見一下子進來這么多人,愣住了,還好一眼看見白如歌和許一楓,焦急的問:“小姐,許公子,我們這是在哪里?他們都是誰啊?”

嫣兒見這里還躺著一位姐姐,咦了一聲,跑到床前,道:“我叫嫣兒啊,你們住在我家。”白如歌笑道:“我們在山里遭了劫,來到這里迷路了,多虧大叔大嬸收留我們。這是大叔大嬸的女兒,叫嫣兒,他們都是好人。”

綠茵動了動身子想下床致謝,大漢和大嬸趕緊上前扶住,綠茵連連道謝。大漢是聰明人,拉了老伴和嫣兒的手道:“咱們去弄點吃的,讓她們說說話吧。”三人退出屋去。

白如歌拉著綠茵的手,問:“好些了嗎?真是苦了你了。”綠茵搖搖頭,道:“不苦。和小姐一起,綠茵很高興,只是綠茵不但不能保護小姐,還給小姐添麻煩了。”白如歌道:“不要說這些,你好好養傷就好。”許一楓也道:“巧玉說得對,你現在好好躺著就好了,有我們在,你什么事也不用想。”

白如歌對許一楓使個眼色,示意兩人離開讓綠茵休息,綠茵看見,一把拉住白如歌道:“小姐不要走,陪陪我。”卻正好牽動白如歌的傷口,忍不住輕輕的皺了下眉頭,綠茵心細,急急問道:“小姐,你怎么了?”白如歌連說“沒事沒事。”許一楓慚愧說:“巧玉也受傷了,都是我不好。”

綠茵聽得,眼淚就流下來了,哭道:“一切都是我,要是我不去夫人那里說你想姑姑,小姐也不用受這么多苦,要是我不把那些人趕走,也有人保護小姐啊。”

白如歌一聽這話要傷到許一楓了,趕緊阻道:“別說了,不關你的事。”偷偷瞟了眼許一楓,見他果然滿臉愧然,不知所措。

綠茵也是個乖巧人,也覺察出許一楓的不安來,又補上一句:“也連累了許公子。”不等許一楓回話,嘻嘻一笑,貧道:“不過,許公了,你也得感謝我啊。”許一楓一愣,不知綠茵是何意思,轉過臉想問白如歌,卻見白如歌粉面上站時飛上兩朵紅云,頓時明白,尷尬的笑兩聲,逃出門出。

見無外人在,兩人似好久不見,親親熱熱的絮叨起來。許一楓一會送飯,一會送藥,跑得特勤,綠茵嗔道:“許公子是來瞧我呢,還是瞧小姐啊?”許一楓只是羞腩的垂了頭笑笑,再癡癡的看看白如歌,也不答話,白如歌忙避開他的目光,制止綠茵。

到晚上要睡覺時,大伙兒都進來了,大嬸安排說:“這位綠茵姑娘身上有傷,起居不太方便,我看就讓嫣兒陪著吧,夜里需要什么也有個照應。”又對許白二人道:“你們兩位,既是情侶,又已經私奔,也不必怩忸,就住在一起吧。”

綠茵聽到“私奔”二字,還以為自己耳朵不靈,疑惑的看著白如歌,白如歌此時也是又驚又羞,道:“大嬸,尚未行禮,豈可壞了禮數?”大嬸笑道:“既已私奔,豈不是早就壞了禮數?既然篤定兩情相悅,又要禮數作甚?”說著抬眼深情的看了眼身邊的大叔,大叔也回應她一個相知的笑容,算是默許妻子的話,白如歌不便解釋,只好緊張的看著許一楓,許一楓見白如歌緊張的眼神,不由得又心疼又慚愧,正想對大嬸說拒絕的話,正巧看見老漢滿是愛憐的為大嬸整理衣領,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回頭看白如歌,更覺得白如歌嬌柔可人,熱血上涌,立馬答應:“好,就依大嬸安排。”

白如歌臉色頓時慘白,呆呆的看著許一楓,白日里說句慌言,倒也罷了,這孤男寡女,晚上如何共處一室?自己的名節清譽將毀于一旦。大嬸也看出她的異樣,對許一楓道:“姑娘臉色不太好,想必是累著了,你扶她去早點歇息吧。”

許一楓此時也懊悔起來,覺得自己過于自私,事到如今又不便反悔,只好硬著頭皮去扶白如歌,綠茵在身后輕輕喚一聲“小姐!”白如歌心亂如麻,看著綠茵,想了又想,咬牙道:“你安心睡吧,明日再和你細說。”許一楓也尷尬的朝綠茵笑笑,扶著白如歌,別過眾人隨大嬸去臥室。

目送大嬸走后,白如歌關上門,臉一沉,怒道:“許公子,我一向敬你重你,你怎可說出這種話來?”

許一楓也自知理虧,低著頭,半晌才道:“實在是白日里一句慌言,才不得不這般圓慌,巧玉,在下對你萬分敬重,絕不敢對你無理。”

白如歌無奈,嘆口氣,只得做罷。許一楓很主動的鋪好床,尷尬的道:“巧玉,你睡吧,我今晚就在桌旁趴會好了。”

白如歌見他一臉真誠\,又不忍心了,嘆道:“春寒尚深,昨夜你就沒睡好,今夜,你睡床上吧。”許一楓擺擺手,兩人推卻半天,白如歌沉下臉道:“許公子,你是江湖人,理應爽快才是,何必講究這許多?再說,我和綠茵,都指望著你照顧呢,你要是精神不好,怎么能照顧好我們?”

許一楓擰不過,只得走到床邊,撓撓頭,將被子抱起放在白如歌手里,腩著臉道:“委屈你了,好歹蓋好被子別著涼了。”轉身上chuang,掀起半邊床單,蓋在自己身上。白如歌倒是微微一笑,很大方的用被子裹住身子,熄燈,伏在桌邊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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