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次早饭, 又是只有盛寒和季凌舟两个人，剩下的两个室友还在各自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这个时间食堂的同学很少，显得有些空旷。
季凌舟观察盛寒许久, 决定再次试探：“昨天你跟我说完后，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收了一个徒弟。”
“哦, ”盛寒吃了口饭, “就是你说还不错的那个？”
季凌舟：“……嗯。”
盛寒想了想：“你打算让她做你女朋友吗？或者说想不想和她网恋？”
季凌舟：“才刚认识，现在说太早了吧。”
盛寒点头：“哦哦，你没一见钟情？”
“我……没有吧，”季凌舟抬眼，声音隐隐透着些凉意, “一见钟情这个词，你是跟谁学的？”
以他对小孩儿的了解, 小孩儿不可能突然说出这个词。
要么是刚看了什么有关一见钟情的影视作品，要么是有人刚对他讲完谁对谁一见钟情的事。
最近没听小孩儿说看过什么，所以大概率是后者。
盛寒没多想，张口就答：“昨天晚上，那个梓——”
！！！
差点就说漏嘴了！！
他昨晚为了掩饰他就是甜甜小软糖, 把梓阳啊对他说过的话，全都扣到牛学长的头上, 还把牛学长污蔑成了同性恋。
现下话已经说到一半, 那只能……
牛学长！对不住了！谁让你撞了辣呢！以后你就是背锅侠！
盛寒拖了个长音，话锋一转：“zi——以为很厉害的牛学长，说他对一个学弟一见钟情了, 然后我就……”
“……”
“……”
“？”
妈的！什么玩意！这么编的话, 那学弟不就是我吗！？
完了完了, 要翻车了……
“哦？”季凌舟忍着笑，“是吗？”
盛寒硬着头皮：“啊，嗯……据我分析，那个学弟可能是我……对，他对我一见钟情了……”
说完他竟然觉得编的还可以，和学长要加微信的事相呼应，乱讲出来的听着也像确有其事一样。
——啊，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圆谎小天才呢。
这时，不远处两个男生的说话声传来，在空旷的食堂里显得尤为洪亮。
“诶，你知道吗，昨天秦哥喜欢的那个学弟，到最后也没加他微信，哈哈哈哈。秦哥今早脸都臭了，听说一晚上都没睡觉……”
“他没睡觉不是因为他在看小说吗？而且如果学弟真加他了，他才更要聊一晚上不睡觉吧？不聊天怎么追？”
“哦哦哦，你说得对，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他昨晚都不会睡觉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寒：“呃……”
这些人是上天派来帮我圆谎的吗？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学弟，”盛寒遮着嘴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试图增加可信度，“但我可没加他哦，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想和他谈恋爱。”
季凌舟：“……撞我的不是姓牛吗？”
“啊？”盛寒莫名其妙，“谁说他姓牛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名字啊。”
季凌舟：“是你说的，牛学长。”
盛寒：“哦哦，你说那个，‘牛’是我给他起的外号啦，他都把你撞飞了，不是牛还能是什么？”
季凌舟：“……”原来是这样。
“你真是那个学弟？”季凌舟没理清楚，指了指那两个男生，“所以他们口中的秦学长，就是撞我的那个？”
盛寒：“嗯嗯，是啊，就……”
“……”
“……”
不对啊，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记得我好像在圆谎啊？应该全部都是假的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们口中的学弟听起来真的像我？
那个秦学长真是因为看上我了才管我要微信？
秦学长真是……同性恋？？
……等等，看小说是什么意思！？秦学长为什么也要看小说？要看小说的不是梓阳哥吗？同性恋也是梓阳哥吧？
？？？
盛寒本来逻辑思维就不太强，圆昨晚的谎已经是极限。
到了这一步，算是彻底被绕晕了。
季凌舟看着面前一脸懵逼地瞪着眼睛、还企图向自己求助的小孩儿，心都要软化成一滩水了，再也没了追究小孩儿撒谎的心思。
“别着急，”季凌舟唇角微扬，揉了揉盛寒软软的发顶，起身道，“我去帮你问问。”
撞他的事无所谓，小伤而已，他完全可以不追究。
但如果想以同性恋的身份追小孩儿，对小孩儿进行骚扰，引导小孩儿尚未成熟的性取向，那他绝对不能忍。
“别去！”盛寒急了，下意识拉住季凌舟的手，想把他往回拽。
在意识到抓的是手而不是手腕后，耳根“腾”地烧了起来，又迅速把刚抓紧的手甩开了，支支吾吾解释：“你，你还没拿拐，拐杖呢……”
季凌舟：“快好了，就这几步，没事。”
之所以拄拐杖，只是为了让小孩儿放心而已，不然小孩儿得嚷嚷一整天，说他脚要断掉了之类的胡话，他怎么解释都没辙。
“不行，”盛寒很担心，也跟着站起来，“那我扶你去。”
季凌舟笑了：“嗯，好啊。”
·
两人走到那桌边，季凌舟率先开口：“同学打扰一下，你们口中的秦哥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的？”
“秦哥啊，秦梓阳，大二……”男生甲随口说到一半，抬眼看到季凌舟旁边的盛寒，惊呼道，“卧槽！你就是昨天那个学弟吧！！”
男生乙看了季凌舟半晌，也跟着惊呼：“你是昨天被秦哥撞倒的那个吧！？”
“……”
“……”
四个人同时沉默了。
相认之后，全部都对上号了——包括“秦梓阳”这名字，也恰好“梓阳啊”对上了，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但盛寒更懵逼了，目瞪口呆立在原地，满头都是大大的问号感叹号。
什么啊，这……这么巧的吗？他们是一个人？
我在游戏里认识的人，在现实中也认识？而且他们口中的学弟都是……我自己？？
？？？？？
这是盛寒人生中第一次，听说自己被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对方不仅不是开玩笑的，似乎还打算追求他。
太、太震惊了……
季凌舟见状蹙眉，眸色微沉：“他们胡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就握住盛寒的手腕，想把他拉走，指尖冰凉。
“绝对不是胡说的！”男生甲看不清状况，拍着胸脯大声保证，“我可以用我的脑袋替秦哥担保！秦哥是真心想要追求学弟的！”
盛寒有些局促：“我，我不……”
“不可能，”季凌舟把盛寒拉到身后，声音冷得像要冻死人，“你回去告诉他，别做梦。”
“怎、怎么是做梦了！我们秦哥人很好的！”
男生甲不愧为头号傻小弟，直到现在还沉浸在头铁的执着中，努力为老大争取新嫂子：“秦哥打篮球超厉害的，我们系好多女主追他，可他却愿意为了学弟去看男生和男生谈恋爱——”
“我不要！”盛寒大声打断，“我才不要他！”
说完使劲推季凌舟，还在他背上捶打：“我们走，我们走！快走！不理他们！哦，你脚扭了，那我们慢一点……”
·
等两人回了原来的座位，男生甲很不甘心，问男生乙：“难道我夸得还不够吗？为什么我越说他们脸色就越差了？”
男生乙：“……”因为你是个憨批。
男生甲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呢？大家不都喜欢强大专一的吗？莫非小学弟的喜好是反过来的？”
“停停停，”男生乙听不下去了，“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两个男生是一对情侣啊。人家学弟已经有对象了，还会理秦哥吗？”
男生甲：“啊？？”
男生乙：“你个傻逼。你想啊，昨天下午秦哥把那男生撞摔了，小学弟晚上就来找我们了，还把秦哥一顿乱挠乱砸。秦哥坠入爱河，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难道看不清吗？学弟是给那男生报仇来的啊。”
男生甲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等会儿就告诉秦哥！劝他早点放弃！”
·
盛寒目光呆滞，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指颤抖地拿着筷子，夹起之前啃完的骨头就要往嘴里塞。
“……”季凌舟眼皮一跳，用筷子拦下，“你吃错了，糖醋排骨在那边，这边是吃完的。”
盛寒：“哦，哦……”
季凌舟盯着他把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无奈提醒：“只吃肉就行了，骨头是要吐的，别咽下去了。”
盛寒：“哦……”
过了半晌，季凌舟叹了口气：“你嘴装不下了，不要一口吃那么多。”
盛寒：“唔，唔……”
二十分钟后，盛寒在全程被提醒下吃完饭，终于勉强恢复正常，和季凌舟一同前往教室上课。
路途不远，季凌舟不想骑自行车，盛寒就扶着他走。
“怎么办呀，他要追我，”盛寒担忧地问，“他是不是想要日我？”
季凌舟：“！？”
季凌舟眯了眯眼睛：“你从哪听的‘日’这个词？你知道怎么‘日’？”
难道小孩儿已经不再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在没看过av和gv的情况下，纯靠自己就领悟同性恋的那啥方式了吗？
都是秦梓阳的错，玷污了干净的小孩儿，绝不能轻饶他。
“咦？对诶，”盛寒松了口气，“我没法被他日啊，我是个男的，吓死我了，害我担心这么半天。”
季凌舟：“……”哦，原来还不懂。
盛寒：“可那不太对啊，同性恋怎么会不日呢？不日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要一直用手吗？可是一直用手多无聊啊？”
季凌舟：“别瞎想，秦梓阳我帮你解决，我不会让他骚扰你。”
盛寒却还纠结着，歪着头看他，眼里充满着求知欲：“同性恋真的不日吗？你懂这些吗？”
季凌舟撒谎：“……不日，只用手。”
“我不信，你肯定骗我，欺负我不懂，”盛寒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我要查一查，哼，要是发现你在骗我你就死定了。”
季凌舟心有点累，捂住他的屏幕：“别查了，我告诉你。”
盛寒哼哼：“那你说叭。”然后挺直了腰板，一副要是对方说得让他不满意，他就随时准备继续查的样子。
季凌舟：“同性恋也可以日。”
盛寒：“怎么日？”
季凌舟垂下眼，没太想好要怎么说：“嗯，就是……”
“等等，难、难道是，”盛寒瞪大眼睛，逐渐惊恐，“难道……是要日那里吗！？啊啊啊啊啊——变态啊！！！”
季凌舟：“……”
这小孩儿，又把我一起骂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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