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先生斜睨了赵嫣然一眼，又慈爱地看向我，叹息说:“萱萱，你真是个好孩子，和你爷爷一样，心善。”
被老人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讪讪地一笑，“也没有。”
他哼了一声，又斜眼看着赵嫣然，“只可惜呀，你这么为别人，人家也未必领情。”
这话显然是说给赵嫣然听的。
她是多聪明的人，眼珠转了两圈，立刻凑上来，亲昵地抓着我手臂说:“紫萱，从前是我不好，谢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肯帮我救我妈妈！”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不自在，不动声色抽出手臂，淡淡地说:“没关系，我说过，不需要你谢我。”
她尴尬笑了笑，把手放开，又去求王老先生:“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算怪我，也别迁怒我妈妈，求您了，给她开个方子吧！”
老先生叹了一声，这才问:“这医院里，有个地方让我写字吗？”
一直沉默的盛云洲忙说:“有，当然有，老先生请跟我来。”
宝森医院是盛云洲投资的，虽然他基本不在这里办公，但仍旧替他保留着办公室。
他带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装潢简约大气，他直接请老先生坐在他的位置，亲自取了纸笔过来给他。
王老先生端坐着，笔下行云流水一样，刷刷写下了一张药方，伸手递给盛云洲，“按照这个方子抓三副药，吃完了我再来把脉，看看下一步怎么治疗。”
“好，辛苦您了。”
盛云洲客气一句，要把药方收起来，我有点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有些惊讶。
药方上列出的药材，全是些蝎子蜈蚣之类，我虽然不懂中医，但是也知道这些都有毒。现在蒋慧茹这么虚弱，真的服下这些，还能活下来吗？
知道当面质疑医生不够礼貌，但是人命关天，我还是问道:“王爷爷，您开的这药，会不会药性太烈了？”
这已经是委婉的问法了。
王老先生一听，没生气，反而笑着解释说:“傻丫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行医这么多年，有分寸。这药看着毒，但是正适合病人的情况。她是太虚了，必须猛补，才能保住性命。至于以后的调理，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听他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点头说:“我明白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就像平时被点击要致命，但是垂危的人点击却可以救人。您这猛药，就和西医里的急救，是一个意思对吧？”
我不过是说说自己的见解，老先生听完，却是眼睛一亮，望着我惊喜地说:“萱萱，你没学过医，能这样类比，真是不简单。你有慧根，怎么样，要不要和王爷爷学医？”
他是知名的神医，轻易不传人的。现在主动要收我当学生，我简直受宠若惊。
转头询问地看向盛云洲，他也微笑着向我点头，我这才兴奋地说:“王爷爷，您……真的觉得我有天赋吗？”
老人家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要想从医，得有仁心仁术，你心善，又聪明，真的很合适。”
我忍不住嘴角的笑，可转念一想，又为难地说:“可是……我平时工作很忙，恐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王老先生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周末不是休息吗？正好过来跟我学，我也当作出城散散心。”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再没理由推辞，问了王爷爷拜师的流程，他摆着手说:“什么拜师不拜师的？那都是虚的，我们不搞那些！你呀，也不用叫我师父，还是叫王爷爷，怎么随便就怎么样。”
他是不拘小节的人，我也不多客气，笑着说:“那以后，就请王爷爷多教我了。”
方子拿好，盛云洲交给许亚飞去取药，自己和我一起，送老先生出门。
我们是想开车送他回去的，他却连连拒绝说:“你们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一样的。”
“那怎么行？”
我不允许，他又笑着说:“有什么不行，你是看我老骨头一把，瞧不起我，以为我连车都不会坐，是不是？”
“王爷爷！我怎么会你们想？”
我急忙想解释，他又摆着手笑，“好了好了，好孩子，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真的不用送，你们整天忙，现在好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别都浪费在送我老头子的路上。”
看着他慈爱的眼睛，我想起了自己的亲爷爷。
自从爷爷去世，我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了。
现在王爷爷这样对我，我忍不住眼眶发热。他看我一眼，没点破我没出息的偷哭，转而对盛云洲说:“云洲啊，我倚老卖老，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盛云洲虽然傲气，但对长辈，一直尊重。他立刻说:“当然不。”
王爷爷嗯了一声，继续说:“萱萱父母走的早，她爷爷也不在了，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在世上，不容易。我是她爷爷的好朋友，现在替她的长辈和你说一声，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他一番话，又让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娘家人的口气，和盛云洲说这些。
盛云洲看我一眼，眼睛里有疼惜和理解。他握住我的手，郑重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
王爷爷自己坐公车走了，我们两个也开车回家。
一路上，盛云洲一直握着我的手，从没放开过。
看他一路沉默，我忍不住问:“你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想你。”他很直白地说，“这次多亏你，我才能请来王老先生，还清赵家这份人情。”
之前，都是他帮我解决各种麻烦，现在我也能帮到他，心里也很愉快，笑着说:“对呀，我现在厉害了，能工作，能帮你，还有了一个给我撑腰的王爷爷。所以，你以后别再想欺负我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他本能地反驳，被我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从前他戾气很重，好几次把我弄的很疼，性格又霸道，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他自己应该也想起来了，讪讪地说:“以前算我不好，以后改，可以了么？”
我忍不住笑了，“这还差不多。”
解决了蒋慧茹的事，盛云洲整个人轻松不少。
王云鹤老先生开的药，许亚飞已经找来，给蒋慧茹煎服了。电话里，他说果然有效，一副药下去，蒋慧茹说话中气已经足了不少，真有回天的架势。
听了这消息，盛云洲更加欣慰，微笑说:“那就好，明天我和萱萱有时间，我们再过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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