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整天，都没看见任总。
星期二一大早，王爻到公司时，他办公室灯已经亮着，王爻走进烟雾腾腾的房间，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递过来，律师函！张影真去告公司了。任总白眼球绯红，“你和小李来办下这事，到时出庭你去。”一大早碰上这种事，霉！王爻还从没打过官司。
“还有一处，劳动监察大队也要去。”小李补充。这糟心事！
“你有没朋友是律师？”他问王爻，“有个老乡。”“关系好吗？”“还行，是我邻居。”“那帮我请他帮下忙，先帮写个仲裁书，我……”王爻看着他，“到时感谢他，一条烟加点酒钱。”一条烟加点酒钱？多少？一千？两三千？王爻不抽烟不喝酒，他估计了一下，律师帮写个法律文书，两三千也差不多吧。
路边店，两个小炒，任总把情况说完，又期待地看着袁律师，提了下重点：“袁律，辛苦你了，到时我会感谢你的。”袁律师眼光停在桌角，没明确回答行不行。“王总说你是他兄弟伙，所以，这几天就辛苦下你，帮我办下这事，烟酒钱我晓得感谢。”任总再次拜托。
袁律师带着王爻先去劳动监察部门，交了材料，回答了对方询问，对方说会调查。
两个人按通知时间到了仲裁庭。大厅里，前面有人走过，居然是申明轩，吴海的助理。“他咋在？没跟我请假啊。”王爻嘀咕着，没时间问他。
王爻和袁律师坐在被告席，小李在边上坐着。
张影的律师出示了张影的劳动合同、工资条，先证明劳动关系，然后提出指证。
双方就是否违反劳动法相关规定，你来我往地开始论辩。
“当事人的老板多次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性骚扰，多次想占当事人便宜。”当对方律师突然抛出这一句时，王爻懵了，袁律师也有点措手不及。仲裁员问：“有证据吗？”“当然有！有当事人老板跟我当事人通话的短信，需要时我会向仲裁庭提供。”真的？王爻斜眼看小李想寻求真相，小李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袁律师抗议：“这跟本案无关！”“当然有关！”对方气势逼人，这下，袁律师明显弱了。
仲裁员告知：“仲裁结果隔日宣布，被告有需要补充证据的可以及时提供。”
下楼，袁律师告诉王爻：“99％输定了。试用期没买社保，没按标准买社保，辞退理由不充分，未按劳动法相关规定给补偿……还是私下沟通算了，说点好话。”
王爻心里纠结的是——“真有性骚扰？”
“我觉得多半是真的。看他那个样子，不求像个好东西。”袁律师胸有成竹。
老任马上就来问结果了，王爻说了基本情况，说律师劝他和解。他还是凶巴巴的坚持：“随便她，奉陪到底。”“要不要说那条？”王爻纠结，要真有的话，坚决辞退她，又不按规补偿，就明显是报复了。
王爻最终忍不住，还是发了短信告诉他：“她说你性骚扰。”
“放她妈的狗屁！骚扰她，造谣。”老任澄清。
他对出庭情况也不满意，忿忿地对王爻说：“我觉得袁律师没尽力，不该胳膊肘往外拐。”
这两天中，老任没啥可以补充的，王爻也懒得问结果。
王爻正在理方案，电话响，“算了，我还是跟她商量下，给她赔偿。”老任这个急转弯差点把王爻甩飞！赔偿数额，王爻就不问了，与己无关。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龟儿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海爆料：“酒吧里，喝了酒，他对张影动手动脚的，我们都在现场，手机拍了的。”
这……
这烂地方！
沉默了几天。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老任办公室开会，小申拖到最后一个过来，进门，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他把椅子朝门口拖了一米多，坐在门框下。
寒暄和序幕过后，大家都等着正文。
老任讲了几分钟不咸不淡的话，突然发作了。
“申明轩，上周星期四你到哪里去了？”“嗯？星期几？”他掩盖着脸上的慌张。“星期四，上午！十点钟！”老任一字一句。“哦哦，去劳动局了。”“你去劳动局干什么？谁让你去的？”“谁？劳动局通知我，咋的？”他声音开始大了。“上班时间，谁批准你去的？你给王总请假了没？”老任字正腔圆，小申的话越来越杂碎了，“人家要喊我去，我咋办……我……”“你无故旷工一天！按公司制度执行，除名！”王爻听到都抖了一下。
“啥子？除名？你有他妈个啥权力除名？”小申用尖利的声音抗议。“我就有这个权力，就要开除你！”老任双眼暴突，上身前倾，像马上要冲出去的恶老虎，王爻赶紧看他桌上，没有杯子，有个烟灰缸。小申只能最后挣扎了，“仲裁的给我电话喊我去，我咋办？”“哼！喊你去你就去作证，那这么多人没去？你……”老任可能想说他是白眼狼。“我晓得了，你是要报复嘛。”小申像一只才几个月大被逼到角落里的猫。“就是报复，就报复你咋的？”老虎又一声咆哮，旁边人都傻了。
门口伸了几个脑袋进来。
小申骂骂咧咧地开始办离职手续。吴海、黄一皿一句话都不说。
奇怪的是，晚上集团聚会，小申居然还在。
“还来干啥啊？不想走？后悔了？”王爻心里瞧不起他。
任总给小申斟了杯酒，挤出一点笑容说：“还是感谢你，大家还是朋友，所以我还是喊你来参加聚会。”小申端起杯，尴尬地陪着笑。
集团刘主任挺着大肚子过来敬酒，插科打诨：“世界是我们的……”一双红通通的醉眼瞪着王爻几位，继续说：“也是你们的。”然后突然指着邻桌一群八零后说：“但归根结底是他们的。
”狗日的，这爆眼子老头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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