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娓早就陪夏暖回了温月殿,原本在温月殿的灵奴喜不自胜,其中最高兴的自然非乙月莫属。
只是面对熟悉的灵奴熟悉的乙月,夏暖依然神色淡淡,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样。
这其中,也包括鸢娓。
除了氲染跳入她的怀中,她会抬手抚摸之外,便是一言不发毫无回应。
“明天我去看看她吧。”亓倾说道。
漱石二皇子的到来,让皇城的妖民们陷入了大祭来临前的欢腾激动与期待。其中最为热闹的地方自然是五风十雨。
亭台楼阁,跨湖廊桥,欢声笑语无处不在。随着一条林荫小道往内而去,声息渐渐消失,鸟鸣替代了人声,幽静雅致。
一扇木门被拉开,丰腴到颇为圆滚的班坊从内而出,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摇着腰往外而去,走出静雅,重入喧哗。
房间内,地面上的方块鱼池中鱼尾摆动,水花溅起。一滴水落在水池旁的裙角,浸湿的一点如同一朵深色的花儿徐徐绽放。
鱼食如同雪花从上而落,点起涟漪,轻波相触相融。
“真琢磨不透殿下,寻找你,通缉你,又迎回你。”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在和池中小鱼窃窃私语。
次日,清晨在细雨朦胧之中晕开了晨光。
亓倾便在这晨雾细雨之中出现在了温月殿的面前。他没有用灵力避雨,反而是灰裙银纹黑色纱衣的天奴在他身侧,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伞很大,足够覆盖二人,但是大部分的伞面依旧偏向亓倾,丝丝细雨落在天奴的一侧肩头,打湿了她的黑发。
乙月和其他灵奴们慌忙行礼,“殿下。”
谁也没有想到,殿下竟然会在这么早来到温月殿。灵奴们虽然为夏暖的回归高兴,但是当初灵池旁三位暗卫捉拿夏暖却被她逃走一事,皇池众人无一不知。
无论如何,既然要捉拿,那便是犯了错。灵奴们并不清楚皇池之外的世界,只猜测夏暖的错误被原谅才得以归来,而现在殿下出现,是要来教训她吗?
“暖儿呢?”亓倾不知灵奴们战战兢兢的担忧,目光看向那扇关闭的殿门。
“回殿下,主子还没起......”
乙月小心翼翼的回答,后半句是否需要叫主子起来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毕竟昨天看见夏暖时,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乙月实在不愿意去打扰夏暖。
“开门。”亓倾不问,直接说道,尽管声音柔和,也掩盖不了这命令的性质。
亓倾走入了檐下,其身后的天奴上前一步将伞收起,垂手放在身侧。
“殿下......”乙月目露担忧,只是一碰上亓倾的目光,她还是转身伸手朝殿门推去。
门开了。
乙月惊讶愣住,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殿门。
殿门一开,带着细雨凉意的风顿时从门口往内卷去。黑色的长发被吹起,露出了颈线与戴着小巧耳坠的耳垂。
“这是什么?”温柔含笑的声音中,亓倾已经站在了夏暖的面前,伸手抚过她的耳垂和耳坠,犹未雪送的耳坠。
冰凉的手指骤然碰到了耳朵,夏暖一颤,往后退去。她愣了愣,似乎对亓倾的出现有些懵然。
沉默片刻,她竟然还是先向乙月说道,“我有些饿......”
这才是她起身开门原本的目的。
“乙月这就去准备。”乙月忐忑的看了亓倾一眼,见他嘴角含笑含情脉脉看着夏暖的目光才敢应声离开。
看来殿下不是来教训夏暖的,尽管殿下的通缉令说下就下,可是至少现在看来他并不对夏暖抱有恶意。
乙月离开,夏暖才慢腾腾的摸了摸耳朵,回答亓倾的问题,“未雪......送的......”
“哦?”亓倾眯眸,臧绿的眼眸含着笑意柔情,他亦柔声道,“她真是尽心啊。”
在他通缉夏暖之际,犹未雪又是送空间灵器又是让儿子护送,生怕夏暖在途中有意外与困难。
不过,这对前殿下的忠心似乎太过了,已经让她开始阳奉阴违。
亓倾嗤笑一声,伸手推开了半开的殿门,抬腿迈入。
天奴看了明显迟钝的夏暖一眼,上前将殿门关闭,阻止了细雨冷风继续灌入殿内。
亓倾在里面坐下,夏暖尚未动作,卧房内已经跳出了一只白猫。
氲染。
“你来做什么?”氲染问道。他原本睡得正香,可亓倾一进来他便警觉醒来,这反应和屋里进了怪兽一般。
“和暖儿谈谈心。”亓倾不看氲染,看向门边站立不动的夏暖。
夏暖的状况比昨天好了些许,既然肯张口对乙月说饿,自然也会顺便回答一下亓倾的问题。对于这句话,夏暖不解。
然而这句话后屋内仿佛凝滞,亓倾氲染都不再开口。
“谈什么?”夏暖的声音有些沙哑。
亓倾抿唇一笑,对夏暖开口回答很是满意。他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坐下说。”
夏暖歪了歪头,却没动。
氲染轻叹一声,跳上了一旁垫了薄垫的椅子,“小几,坐下吧。”
闻言,夏暖着才哦了一声,坐在了氲染的位置上。
亓倾垂眸,看似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氲染身上,却是一片冰凉。
氲染抬眸对视,毫不畏惧。
直到夏暖将他抱起放在腿上,一人一猫的相连的目光才断开分离。
“鸢娓说你心情不太好。”亓倾说道。
夏暖闭眼片刻,轻轻的嗯了一声。
“因为什么?”
“很多。”夏暖拧眉。
因为她和夏侯未羽终于相见,因为他杀了他的父亲,因为他为了救她的杀戮血腥让她不知该感动还是害怕,因为.......
曾经的夏侯府已经烟消云散,如今只余目友阁。
“可以告诉我吗?”亓倾的声音又轻又柔,循循善诱。
夏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她该如何说?
尽管她想起了片段的记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碎片,并不连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又如何能给别人讲述清楚。
氲染静静的看着夏暖,没有出声打断亓倾。
有些问题,一味逃避和封闭自己是解决不了的。亓倾想问,也是让她面对让她克服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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