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青沉抬眸，手上的动作跟着停止：“殿下还看不清么，若这个孩子留不下沐王的心，那依着络问灵的性子。她宁可不要这孩子，也要用这份愧疚留住丈夫的心。但，鲜有络问灵这种，在孩子与丈夫之间选泽后者。”
季尘如并未接话，他也明白络青沉的意思。刚才那番话，络青沉大可不说，她愿意说，就是愿意向自己解释。
不管络青沉是因怕自己误会，还是为这个计划更完善，才解释。季尘如心中都舒服很多，至少，她现在还需要自己。
“那若是太子妃，又会怎么选呢。”本来主子之间谈话，轮不到下人插嘴。可季尘如问不出口，便朝梅月使眼色，让她替自己问。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这个问题吧，选哪个都不好。若络青沉选前者，便是置季尘如于不顾，季尘如还在呢她便如此？若是选后者，那络青沉又与她姐姐有什么分别。
络青沉自然知道，梅月是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将这种刁钻的问题抛给自己的。
能问这种问题的，只会是季尘如。
既然季尘如自己不介意，那她还有什么忌讳的。
“你问本宫的话，要是本宫.....”故意拉长尾音不说结果，络青沉就是要吊他们二人的胃口，“要是本宫，就谁也不选，选自己多好。选孩子吧，到最后他还不是跟丈夫姓，选丈夫吧，丈夫心里最重要的也是孩子。合着你把这两个当回事，人没把你当回事，有什么用。”
络青沉的回答，倒是令二人倍感意外。尤其是梅月，这种观点，她还是头一回听人说。
“那样的话，不会太自私么？”
“自私！梅月啊，你还是没嫁人。这婆家再亲，比不上你亲娘对你的好。一个是儿子，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要我我也向着自己儿子。丈夫和子女也是一样的道理啊，不管和你再亲，你在丈夫眼中还是母凭子贵。这个时候，通常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就会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像是说得口渴了，络青沉小嘬一口茶，继续说：“可那有什么用，将来儿子大了，还不是一样要有自己的家。到时候，你还不是要撒开手，让他自己经营。所以呀，谁都靠不了，还是那句老话，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
长叹一口气，络青沉扶额，眼中写着茫然和无措：“你说本宫的说法自私，可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女人这大半辈子都是为婆家活着。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为自己活着呢，享受自己应得的呢。人生苦短，仅数十载，若再过的不开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梅月竟觉着络青沉的话有理，她就这样被络青沉说服。
季尘如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对络青沉的话，季尘如不表示赞同也未曾表示反对。
络青沉能说出这番话，确实有些离经叛道，可又无不道理。在这个以男权为重的朝代，女人，确实被轻看了。
她们背负地太多，却又得到的太少。正如络青沉所言，有多少女人，前半生为丈夫，后半生为子女。她们也就只有未嫁人的时候，能活得自在一些。
父皇当政，确实未曾管过这方面的事。如果换做是自己，呵，如果换做自己又能怎样，更何况这个“如果”还不一定呢。
络青沉起身，不管季尘如态度如何，左右，她的态度是如此。
“唉，总之一句话。若我靠自己，那我也信不得。所以呀，梅月，你和别人，都勿要信我啊。”像是故意说给季尘如听，络青沉加重“别人”这个词。
至于络问灵那边，就按照络青沉的意思办。只不过络青沉在信中还提点她，让她勿要轻易放弃孩子。
络青沉虽冷漠，但不至于冷血。她何尝不知，这孩子是无辜的。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就算络青沉不愿，络问灵也不让啊。络青沉能做的，就只有提点她一些，让她看重自己的孩子。
回到自己卧房的络青沉，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不禁扪心自问了起来。为何她会变得如此冷漠，又为何，她也会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日。
从前，自己不是最讨厌这样的人，如今倒好，自己反而做了那个令自己讨厌的人。
呵，还真是有意思，自己讨厌自己。
李林霜见她自回来后，就一幅不是很舒服的脸色，有些疑惑地在她身旁问：“主子这是怎么了，怎地好像有些闷闷不乐，是谁惹了您。您说，只要主子开口，林霜便替您教训她。”
络青沉敛眸，转身，抬眸看向李林霜。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李林霜，直看得李林霜浑身发憷。
“要是本宫说，那人是太子殿下，或是一个你动不了的人呢。你也会如你刚才说言那般，不要命地去教训那人么。”
李林霜并未立刻回答她，她犹疑了。果然，她对自己还是不够忠心，至少不是那种为自己能豁出命的忠。
李林霜咬咬唇，抬头，眼中是不曾藏起的傲气：“当然，不管他是谁，什么地位、手里有多少权利。只要胆敢欺辱主子，林霜都要不要命了，也要替主子讨回公道。”
未曾从络青沉眼中看到应有的欣喜，这让李林霜有些挫败，也有些失望。
“挺好的，霜儿啊，你知道，为何本宫当时别人不选，偏要选你么。”
络青沉话锋一转，主动发问，倒是叫李林霜始料未及。但是她对自己的称呼倒是变得更亲切，这让李林霜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慰藉。
“是因我优秀，厉害，符合主子的要求。”
“这，也算是一方面的原因吧。主要原因你还是不知道，也可能倘若本宫不讲，你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
络青沉起身，欲走至床榻边，已入夜，今夜季尘如是肯定不会来。她要早早地睡下，明日才能想想如何对付，那个老谋深算的季承乾。
“唉，丫头，是因你在乎的不是一般东西。是感情，唯有感情能令你动摇。这感情也许是爱情，更多的应该是你缺失的亲情，自然也有你对身边兄弟的友情。能令你动摇，他日你也会将其利用。本宫只是不想，有朝一日，你行差踏错，走上不归路。”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