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和甄琴睡到十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我们下楼吃了早饭。甄琴说要去看看王强，和他媳妇，不要让毛老六一伙来吓着他们。
我和甄琴到王强家门口的时候，王强已经做好了五个买菜用的木头架子。
“才起来？”王强问我。我点了点头给他扔过去一支香烟。
“晚上不好好睡觉干什么来着。”王强嘴里叼着烟，面朝着太阳一只眼睛眯着嘿嘿笑了。我看见甄琴望着我不好意思的脸，红红的像那秋天就要熟透的大苹果。
突然，十多辆摩托车凶神恶煞般地停在王强的门前，毛老六的一只手用绷带掉在胸前，王强看见毛老六带着二十多人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紧张地从地上站起来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一盒皱皱巴巴的香烟盒，王强的媳妇桂芬在屋里听见外面摩托车的声音从屋里跑出来，胆怯地望着毛老六紧紧地抱着王强的胳膊。下意识地发出歇斯里的叫声：“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毛老六走到王强面前，我看见王强的整个身体在发颤，毛老六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到王强的手里，道：“我不知道你是高寒的兄弟，以前多有得罪，这一万块是我赔给你媳妇的医药费，请你收着，你以后还可以在这个菜市场买菜。对不起。”毛老六说完转身对身后的一帮和我一样岁数大小的年轻人道：“坤哥昨天说了，从今天开始这北方经济大学就是高寒的地盘，没有高寒的话，任何人不能在此地找事。要不然后果大家都知道，”毛老六说着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
王强眼睛睁得和苹果一样大看着毛老六一伙的摩托车轰隆隆地走掉。
桂芬急忙从屋里拿出来两只凳子让我和甄琴坐下。王强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桂芬道：“去买上几盒好烟，再买上几瓶酒我要和高寒兄弟喝上几杯。”
桂芬愣在当地不动，王强在桂芬屁股上踢了一脚道：“昨天我就给你说高寒兄弟不是一般人，我们跟着他干绝对错不了，你还说高寒不过就是个学生，今天见识了吧。毛老六亲自上门道歉，还给了一万块的医药费。还不快买烟酒去。”桂芬如梦初醒，嗯了一声高兴地走了。“兄弟我看这一万块我都拿了有些多，要不给你一些，”王强说着在指头上呸地一声吐了一点吐沫开始数钱。我一把挡住王强“那是你们应该得到的，我不要，如果我要了，那我和毛老六他们有什么分别。你记住我是靠这个挣钱吃饭的”说着我指了指我的脑袋。之后我伸出拳头又道：“如果靠着这个吃饭，我估计我现在就不会和你坐在这里了。”
“刚才毛老六说的坤哥是不是吴宝坤？你真跟他有关系吗？”王强好奇地问我。我点了点头道：“就是吴宝坤，没什么大的关系，只是在几年前他跑路时给过他一些钱。”我淡淡地说。此时我想起吴宝坤被通缉的那个晚上狼狈地跑到泉城。
桂芬把买来的烟酒放到小桌子上，她把小桌子从屋里端出来放在我和王强中间。王强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盒撕开盒盖，给我送过一支香烟来。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就酒，默默说道：“怎么能没有肉呢？桂芬你还得去买上几斤卤肉和熟牛肉来，甄琴今天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一会儿让你嫂子做。”“对，甄琴今天就在我们这里吃吧，我给你们做。”桂芬在屋里一边拾掇锅灶一边说。甄琴看了一眼王强屋子里乱飞的苍蝇，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摇着头道：“你们自己吃吧。我和高寒一会还有事情，要出去一下，我们在外面吃，你就不给我们做了。”
“怎么要走，”王强看着我道，“这酒喝不成了？”
“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喝酒的机会会很多。今天来就是怕你们被毛老六吓着。还有就是你明天早上什么时候五菜市场，我过来和你一起去。”我望着王强说。
“你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给你们拉回来拉回来我们把菜分了买。”王强道。“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再说我也得随时了解菜市的行情啊，要不然生意怎么做。”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就被甄琴从床上叫起来，甄琴在家里收拾屋子。我穿好衣服跑下楼天还没有完全亮。
王强正在给三轮车轮胎里充气，我模模糊糊听见桂芬在屋子里说：“批发菜的时候，你一定要和高寒分清了，不要搅在一起将来说不清楚。”
王强骑着三轮车，我坐在三轮车上，街上的路灯还没有完全熄灭，天已经微微亮了，清洁工在街上清扫垃圾。一个地位很低下的工作，有谁能在意早上五点他们为我们的生活环境默默做出的努力。
我们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动物，此时我想。
我和王强在桃海菜市场，买了以三轮车菜，从市场出来，我跟在三轮车后面给王强推车，王强的脸上都是汗水我把出门时甄琴挂在我脖子里的毛巾扔给王强，王强停下车擦脸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我蹲在路边抽了一根烟。我看着从大街上疾驰而过的一辆小型卡车，对王强道：“什么时候我们要是有一辆自己的卡车，我们就雇人拉菜，那该多好。”王强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说：“兄弟好好干，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和王强到了学校菜市场，甄琴和桂芬已经把菜摊子打扫地干干净净的。我们各自把菜从三轮车上卸下来，摆放到菜架子上，我看见市场里的那个高个子女人和几个其它的菜贩子都在收拾菜。
“我们今天的菜都按照批发价买。”我望了一眼高个子女人对甄琴和桂芬说。“那我们不是赔了吗？”甄琴不解地问。“等他们扛不住，就会自动走的，最后这市场卖菜的就会只剩下我们，那时就只有我们说了算了，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我说完，王强和桂芬都开心地笑了。
由于我们的菜价便宜，不到中午我们的菜基本上就买完了，市场里其它五家卖菜的的蔬菜基本上没有怎么卖，他们的菜已经有点开始发焉，菜的水分慢慢地被高温天气蒸发。十二点，我，甄琴还有王强桂芬去学校后面的小菜馆吃饭，我们要了很多菜，王强和桂芬一个劲地劝我不要太多，多了浪费。甄琴则呵呵笑着道：“今天是我们合作的第一天，我们的菜都卖完了高寒看着一天就赚到这么多的钱，他高兴啊，让他要吧，今天我们大吃一顿。”说完甄琴看着我送给我一个善意温情的笑容。
我看着餐馆里的菜单：清炒油菜，八元。“八块钱够买好七八斤油菜的，在这就这么贵。”一个老板模样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我们旁边等着我们点菜。
“同学，你是不下厨房自然不知这菜价贵，”老板道，“现在油菜在菜市上要一块八一斤，你想想我能赚到多少？”
“不对啊，我们也是卖菜的批发不是八毛吗？”甄琴笑着对老板说。
“小姑娘那是批发，人家批发要一百斤以上才可以的，我这一个小店每天进来一百斤油菜他卖不掉，到第二天那菜就不能要了。我不又赔了吗？”
“那你这店里每天大干需要油菜多少，我就在批发价的基础上加两毛给你，怎么样？这样你的成本不就减少了吗。比如说其它的菜都可以，你每天给我一个菜单，我第二天把菜给你送过来。怎么样？”甄琴说着嘿嘿笑。
“行，小姑娘，我现在就给你写一个菜单，明天早上六点你给我送来。我在批发价的基础上给你加三毛，你做的好了，我再给你联系几家餐馆，我有老乡很多在云城开餐馆。”
王强和桂芬惊讶地看着甄琴和餐馆老板对话。甄琴呵呵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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