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肆咔嚓完了一碟子的薄脆片，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他们说皇后娘娘是十八层地狱恶鬼转世，专程出来祸害昙国的。前有江南洪涝之灾，后有淮阳辣条风波！”
芸儿气的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怒骂道：“江南水灾是天灾，怎么就怪到二小姐头上来了？再说淮阳的辣条，不是因为黑心商人牟取暴利吗？怎么有扯到二小姐身上了？”
顾姝招了招手，示意芸儿淡定。
“老百姓愚昧无知，灾难面前，自然会相信能够帮助他们的人，可恶的是背后挑事的人。”避无可避，那就只有应战了，“看来，这些无良奸商是想祸水东引，将我这个昙国皇后拖进这潭浑水里，令查办此事的人不得不投鼠忌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芸儿闻言更是气愤不已，“既然如此，二小姐就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置他们。”
顾姝摇头，“咱们得到的消息是七杀堂来的，比官报要早两日，也就是说眼下消息还没有传到白城，现在去找皇帝，只会让他起疑。更何况，那些人有渠道买到辣条的配方，又胆敢制假售假，出事的第一时间便想到操控舆论，可见他们绝非泛泛之辈。”
她扶案长叹一声，“购买配方，寻找劣质的原材料，再到制作、销售劣质辣条，短短数日的功夫便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从中大赚的一笔；若是让我知道是谁，肯定要狠狠敲上他们一笔。”
小肆利索地从包中掏出了一叠纸，递给首领，“这是七堂主顺手调查的。”
顾姝接过一看，正是此次参与制作劣质辣条的几个商号，资料很是详尽，包括掌柜的有几房姨太太、在红楼有几个老相好都一清二楚。
眼看首领双眼放着光，小肆问：“首领这一笔钱敲下来了，打算怎么用？”
顾姝仔细地将那些资料收好，和隐着身默默坐在旁边的蛋小三对视了一眼，神情很是纠结。
蛋小三双手环胸，冷冷地提醒道：“此事是因你而起的，你自然得想办法将伤害减到最小，否则，时空机器会越来越坏。”
顾姝耷拉着脑袋，无声地表明自己知道了。
“事情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何况我身为一国之母……”为了说服自己，更为了说服小肆，顾姝竭力地找寻着借口，“再说，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小肆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知道，首领又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上次首领说的拓展业务，莫非就是做个济世菩萨？”
“我知道最近七杀堂艰难！”顾姝表示自己也很不舍，“但是，咱们再难，总归还活着不是？大不了，今后我拿我的份例银子贴补堂里开销，成不？”
小肆很想回答：不成。七杀堂缺的是首领那点份例银子吗？显然不是，他们现在缺的，是一个视金钱如人命的首领。
“七杀堂如今已经开始正常接单，虽然价格被压了一半，但好在还能维持运转；首领在宫中的花销本就巨大，还要照顾江南那头，只怕也没多少余剩了，就不必动用你的份例银子了。”
小肆说的很委婉，给她家首领留足了颜面。
顾姝感动的两眼泪汪汪，拉着傲娇小萝莉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叹：“我此生能遇到你们，简直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小肆淡漠的抽回了手，“首领，您这幅样子被人瞧见了，不好。”
顾姝立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
小肆瞅着自家首领，“首领，属下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顾姝无语，“好了，我知道了。谁让你顶着娃娃脸萝莉身呢？”
芸儿等二人对话完了，才插嘴问：“二小姐，你们是不是又在商量危险的事？”
“不是，没有，你听错了。”顾姝立即否认三连，与小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十分默契：不想听芸儿唠叨了。
小肆立即心领神会地道：“首领在想如何抚慰淮阳死难者的家属。”
“哦。”芸儿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后立即大跳起来，“二小姐，咱们贞宁宫可没剩下多少银子了！上次你洋洋洒洒地抬了那么多去，又顺了好些东西出宫，现如今宫里的陈设是一减再减，库房早都空了。要是再把那些东西顺出去，可就要被人发现了！”
“难为你了。”顾姝拍了拍芸儿的肩膀，也就只有这傻丫头，是真的在精打细算地过日子的。她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双眼放出饿狼扑食般的光芒，“咱们不是还有一件千珠凤服吗？”
芸儿感觉自家二小姐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痴病发作了，“二小姐，那件衣服可是皇上命内务府专程为你制作的，更何况，那可是凤服呀！即便是你能运出宫去，有人敢收吗？”
“我也没说要把衣服卖掉，那件衣服很好看，我也舍不得。”
顾姝朝两个丫头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靠过来，“咱们把那一千颗珍珠扣下来，然后用别的滚珠替代，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反正衣服穿在我身上，平时可没人敢认真看！”
小肆点头，“周嫲嫲的女红一向极好，有她来将滚珠重新缝补，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芸儿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呢？”
顾姝道：“被发现了，就是我贪玩拆下来玩了，反正有太后在，他们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的。”
“那万一追问拆下来的珍珠在哪里呢？”芸儿还是不怎么放心。
顾姝却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就说我研磨成粉用来搓澡了。”她说着话，起身推芸儿进里间，“我的好姑娘，你就别墨迹了，天塌下来，你二小姐我比你高，肯定会顶着的。你现在赶紧去把衣服取出来，我们抓紧时间拆，刚好我今晚约了竹先生，拖他把珍珠带出去。”
芸儿无语。
时八月二十三日，夜，皇宫，重央楼顶。
夜幕刚降，万家灯火掩过弦月光芒，勾勒出两个黑色的轮廓，迎风而立。
“这是什么？”墨子良掂了掂手中的包裹，还挺沉的，不知道这小傻子这次偷到了哪个宫。
“珍珠。”顾姝盘腿坐在屋顶最高的屋脊上，满不在乎地道：“这可都是好东西，应该能换不少钱了。”
墨子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扯开包裹看了两眼，果然是珍珠；只不过，比寻常的珍珠要小一些，且明显可以看到中间的孔洞。他嘴角抽了抽，暗道她到底只是装傻，应该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于是，抱有些许期待地问：“哪里来的？”
“竹先生不是一向不问东西的出处吗？咱们合作这么多次了，难道还不信我？”顾姝微微蹙眉。
墨子良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收起珍珠，坐到顾姝身边，笑着道：“据在下所知，，宫中没有哪个宫里存有这样多的珍珠，也唯有前几日嘉囿皇帝送给皇后的一件凤服上……”
“先生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顾姝打断他的话，打着哈哈，“珍珠这样好的东西，当然是换银子啦！”
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顾姝如此说出来，墨子良还是很想掐死眼前这个人。那件凤服制成，所耗费的人力财力无数，还是他亲自设计命人制作的，竟然就给她这样子毁了？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一旦那件凤服上的珍珠被人发现拆了，会给皇后带来杀头之祸！”他咬牙切齿，强忍怒火。
顾姝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安啦，我已经留下了等额的劣质珠子代替，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姑娘倒是聪明绝顶的很！”墨子良很想把眼前这个小女子，翻过来，狠狠地打她的屁股，叫她知道什么叫君威不可犯。“可这毕竟是嘉囿皇帝送给皇后的中秋礼物，你这样拿走了，那个傻子皇后不会难过吗？”
顾姝是但真没感觉难过，“她一个傻子，知道什么好坏？这些珍珠缀在衣服上，反倒是增加了负担，换成银子赈济灾民，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将来百年之后，说不定阎王爷会许她一个好轮回呢。”
墨子良静静的瞧着她：朕倒是宁愿你是真的傻。
随即，他又好奇地问：“江南灾情已经得到缓解，各方面的物资也已落实到位，你大可不必往那边送银子。”
“不是为了江南。”顾姝长叹一声，都是一时嘴馋惹的祸，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流水样的出去，她就无比肉疼，“竹先生消息灵通，可听说了淮阳的事？”
墨子良想了一下，问：“你指的是辣条吃死人的事？”他看着夜色下那双明亮的眸子，不放过她眼中任何细微的表情，“如今淮阳都在传，皇后是妖孽转世，你怎么看？”
“大概是没说错吧。”顾姝长叹一声，虚眯着眼望向半空弦月，一副历经沧桑的无奈神情。若是从她的真实来历来看，也确实称得上是妖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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