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霜,冰冷的月光落在韩婷的脸上,她的脸很普通,身份也很普通,普通到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张家明只顾往前走,秦琴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也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更不会发觉她眼中盈盈的泪光。
韩婷心里后悔起来,她情愿自己死在这荒山野岭,也不愿像个逃兵一样回到训练营。
“我为什么这么胆小,为什么？”韩婷狠狠的拔断一根茅草,心里痛苦,手心也同样痛起来,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从韩婷掌心流出。
张家明是回到训练营才发现的韩婷手心被割伤了,他赶忙拿来消毒液和纱布,简单的替她包扎了一下。
韩婷木然的看着张家明做着这一切,既不反抗,也不道谢,脑海里重复着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
进入特战队她就已经写了信给家里,说自己以后就是一名特战队员了,这是何等的荣耀,谁知出了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此时霍小文也已经平静下来,刘晶晶这才试探着问,“小文,你跟张教官关系不一般吧！”
“他是我男朋友。”霍小文回答的相当干脆。
刘晶晶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这话可不能到处说,这可是军队,如果被人举报你们处对象,你们两个都会受到严厉处分的。”
霍小文背上虚汗直冒,自己差点害的他受处分,怪不得他刚刚表现的那么冷漠,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来军队,不就是想跟他长久的耳濡厮磨吗？可军队里不能谈恋爱,难道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偶然遇到时也要像陌生人那样,稍加寒暄？
霍小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木屋外,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灯光灭完了,连虫鸟野兽也没了声响。
霍小文眼中的泪水却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她想起灯光下张家明痩削而挺拔的身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长到这么优秀。
可是她多希望他不那么优秀,当个最普通的军人,那么他永远是她的,不会吃醋,不用提心吊胆。
三人有惊无险的回到训练营,张家明只点了点头,眼睛扫过三人,开口道,“你们三个以后跟我们一起训练。”
刘晶晶整张脸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如果不是有张家明在这里,她非得跳起来不可。
林心儿露出得意的笑容,调皮的说,“也就是说我以后跟你一样,是特战队的一员了？”
张家明想说“不要嬉皮笑脸的”,可是一想到林心儿的胡搅蛮缠劲儿和那个护犊子的手长,他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正当张家明准备走的时候,韩婷冲了过来,绿军装皱巴巴的,脸上的泪痕非常醒目。
“张教官,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离开特战队。”韩婷已经口不择言,她待在房子里使劲的哭,后来如梦初醒般想到这个办法。
张家明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怜悯,心疼,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匕首送进敌人喉咙里时,这种弱者的情感在他心里已经消磨殆尽。
他又重复一遍在山上说过的话,“军队中只有纪律和规则,按了手环就是放弃。”
这句话像法官宣判死刑一样,韩婷更是如遭重击,整个人瘫软坐到地上。张家明冷冷撇了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这点意志力都没有,还进特战队？
霍小文怒不可遏,大喊着说,“你凭什么不让他进特战队？我们是医护兵,又不是敢死队,在那种情况下摁掉手环有什么错？难道非要死在那里你才高兴？”
刘晶晶不断拉扯霍小文的手肘暗示她不要再说了,可霍小文根本不理会她,大喊着说,“我真没想到,你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张家明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泼妇一般破口大骂的脸,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总是这样,总是不愿同她争吵,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好像霍小文无理取闹了一番似的,霍小文还准备说什么,刘晶晶已经把她捂着嘴拖向远处。
场中唯一高兴的恐怕只有林心儿了,她甚至有些恶毒的想,如果张家明跟霍小文大吵一架或者直接把她除名就更好了。
看到失魂落魄的韩婷,林心儿突然想起秦琴,她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想到这,她没了看热闹的心情,急匆匆的往前走去。
刘晶晶看着疯了一般的霍小文,心想自己是越来越弄不懂她了,面对狼群都能镇定自若,对着这张教官,怎么就这么不能控制自己呢？
刘晶晶决定不再跟她讨论刚才的事,拉着霍小文起身,“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韩婷怎么样了吧！”
韩婷仍然呆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刘晶晶两人赶来搀扶,她可能会在地上坐一天。
“不要紧的,当个普通的医护兵也一样的。”刘晶晶安慰着,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些话不痛不痒。
韩婷只是机械般的点头,两人扶着她躺倒在幢上。
搬离训练营的就只有韩婷和秦琴两人,送别的也只有林心儿。
正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暖洋洋的太阳照在韩婷五人身上,为略显伤感的离别增添了些暖意。
相拥送别时,霍小文明显感觉到韩婷情绪好了许多,那句“谢谢”显得更加恳切,霍小文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天她其实并不全是为了韩婷。
听到韩婷退伍消息的时候霍小文正在洗衣服,对于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孩,能让她想起的也就只有那句恳切的“谢谢”了。
见霍小文没有太大反应,刘晶晶继续说着,“听说她退伍后去了一所医院当护士。”
“那也挺不错。”霍小文附和着,那件事后很久她都没跟张家明主动说过话,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赌气他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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