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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小说网 > 风禾不尽起 > 第十二章 往事
 
  二人刚刚碰到对方的手,恩禾瞬间被拉进另一个世界。她的灵魂像是附在一个人身上,听他所听,见他所见。她是一个旁观者,隔着一层黑纱看着他从出生,到死亡。

  “相公,起个什么名字好?”一位女子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唤来旁边人。

  近处走来一位慈祥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充满爱意,思考片刻说道:“叫,徐明艺吧。”

  现实中的徐明艺此时正紧紧抓住她,正好瞅见从她瞳孔涣散到失去意识的全过程。她的她的瞳孔由棕黑色变成墨蓝色,这汪蓝色逐渐扩散开来,包裹住整个眼球。

  “喂!喂!”徐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声呼喊。

  仅靠自己的一只胳膊负担着恩禾整个人的体重实属费劲,徐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就快支撑不住,被一点点拖入井中。

  吱吱在一旁看着,想要帮忙又怕咬伤主人,只能来回踱步干着急。

  “吱吱,跳下去顶一下。”徐明艺急目测这井能容得下吱吱的身子,偏头对大猫说。

  大猫毫不犹豫,纵身跳入井中。找了个角度用头顶在恩禾肚子上,加上徐在上面拖拽,这才将她成功救出。

  “真是够了。”徐有些恼怒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按压着自己的肩膀和手腕,一边无比不耐烦地看了眼一旁不省人事的恩禾。吱吱轻松地从井中跳出,凑到她边上嗅嗅,舔了舔她的脸,想叫醒她。

  片刻过后,她猛然坐起,单手摁在胸口上,大口大口吸着气,双眼泛着泪光。

  在这短短的三五分钟的时间里,她被困在徐明艺的过去,亲身经历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黑暗。

  他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官员,深受百姓拥护爱戴。徐从小体弱多病,染上风寒也要卧床十余天才能康复,所以很少出府,大多时间都是和母亲以及家里的佣人们一起度过的。

  因为身体原因,徐从小乖巧不捣蛋,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夸赞他知书达理,生病也都是尽心尽力照顾着。直到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一病就是几年,日夜被疼痛折磨。父母请遍名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徐一天比一天虚弱,眼看时日不多,父母实在没办法,听闻有种蛊可以治病,强健体魄,便有病乱投医,心急找了蛊师来试试。

  徐明艺被下蛊后竟意外地开始好转,三五天后就完全恢复了健康,体质也有了改善,不再是以前那个病恹恹的药罐子了。整个徐家上下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样子,内心都在庆幸着小少爷这次算是渡过了一劫。

  这样的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年,徐明艺的心性渐渐变得狂躁不安,且有攻击性。开始的时候这种狂躁只有在深夜发生,第二天徐明艺却完全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一切,纳闷别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自己。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他变得嗜血,甚至杀人撕肉,简直就是一头控制不住的野兽。

  府里的佣人跑得跑,死得死,人越来越少,甚至连他的父母都开始惧怕他,一直回避着。徐家少爷被其父变成野兽这个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城中扩散开来。

  父亲名誉受损,被免了官职。为避免惨剧多次发生,用铁链拴住他,囚禁在自家地窖中。

  他从佣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中了蛊,杀了人,还吃了肉,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堆积,把他内心里原本的那些阳光吞噬个干净。

  就算他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也不再说一句话,像个活死人一样,静静地期待着,在心中默默为亡者祈祷,同时乞求神灵能带他逃离这地狱,他定会好好赎罪。

  徐明艺就这么被囚禁着,一天天熬着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家里舔了喜事,是母亲又怀上了孩子。他在为此事高兴的同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灾难在即将开始。

  不知是否父母受了他人挑拨,认为他总有一天会彻底发作,掀起血雨腥风,早些处置就能还妻儿一个安宁。在小儿子安全降生后,便下了狠心,在白天他还清醒能控制的时候,拉出去处理掉。

  府里家丁骗他说找着了治他的法子,把他关在木箱子里装成货物悄悄送去城外的名医那里医治。他心里燃起希望,事事配合,甚至自己钻进了箱子。

  当时的他内心充满喜悦,对外面”叮呤咣啷“封箱子的声音也没有起疑心。

  他就这样,怀着满心喜悦,被拉到了荒郊野岭,连人带箱放进提前就挖好的土坑。一把长刀从箱子顶端插了进来,刺进他的肩膀。他这才反应过来,但已经为时过晚。

  心如死灰的徐明艺,在生命尽头,未发出一声求饶,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黑暗中,他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氧气渐渐消耗殆尽。求生的本能刺激着他不停地挣扎,手脚上绑着的铁链发出一阵阵闷响。最终意识离开身体,胸腔不再有起伏,窒息过去。

  随着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恩禾才得以从那个世界挣脱出来,在现实中醒来,痛苦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干嘛?”徐明艺见她惊恐又有些怜悯地盯着自己,心里发毛,皱着眉头质问道。

  恩禾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只能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徐衣服下露出的右小腿上。

  徐明艺的腿上有一条横着的疤痕,沿着疤痕的四周一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状小圆点,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他迅速收起腿腿站了起来,袍衫垂下将疤痕盖住。他拿起地上的竹箱子,拍了拍吱吱的头,示意要走。

  心里嘀咕眼前女子虽然看起来天真纯粹,但举止怪异,这短短两天三番五次昏倒,实在麻烦。

  关于自己为何能看到徐明艺的过往,恩禾心中有个猜测,大概是和她的意念灵力有关。她想从徐这边证实一下,却无从开口,只能先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

  徐明艺戒备心强,以为她要动手,下意识握住一直藏在身后的匕首。

  恩禾实在找不出委婉的方式,只能硬着头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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